另谋出路(一)
被当面阴阳,众人脸上挂不住了。
刚才那几块烂肉被拖出去时引了不少人关注。好事者少不得要打听一二,因此又把事情扯到当日赏花会上。
蔚春带着妹妹们在尽里的房间,听见外边吵闹也不在意,镝春与桢许想出去看光景还被蔚春训斥非礼勿听,因此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待一行人结账准备回家,行至楼口却发现自家妹妹成了谈资,说什么看着高雅出尘实则心机深重,自己不出头倒哄着蔺国公府嫡出小姐替其出气,实在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等语。
镝春气得就要上前跟人拼命,被蔚春用眼神制住,让他退到一边护好姐妹,自己上去跟人对嘴。
蔚春连中二元,在京内已有文名,众人见本家哥哥站出来替妹妹出头,骂人不带脏字又刻薄至极,且确实被人当场拿了短处,一时间,一众自诩文墨清贵人支支吾吾连一句整话都回不上去。
林肃在楼上不知情形,听这话猜出由头,以为是有情郎仗义执言,急得下楼去看,却见蔚春一脸冷色站在人群之中,面露讥讽蔑视众人,像极了训诫顽童的老夫子,不由得笑道:
“曾二公子,幸会。”
有认得林肃的,立刻请安,其他人一听是中宫七皇子,谁也不敢怠慢,更别提回嘴争闹,乌压压俯身一片,因楼间窄小,碰肩踩鞋,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唯有蔚春,前移一步,不谄不卑,恭敬一礼,本就清朗的身姿被一众俗物衬得更加不凡。
“草民无状,惊扰上驾,望殿下恕罪。”
魁南子桃李遍天下,其学生知道老师爱才,有司教育者常把各地出色学生的文章转交,魁南子一见蔚春所作便赞不绝口,直夸是少年才俊。林肃早年在京中时便知蔚春,岭南三年又听老师夸赞,而今一见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激起林肃爱才之心。
蔚春此前并不认得楼上贵人,见众人喧嚷才知眼前气度华贵无匹,举手投足间清逸出尘的少年郎竟是远赴南岭求学的七皇子,心中本就对这位求学贵子满是钦佩之情,再一见林肃眼中目光真挚,不似其他纨绔放诞无礼,便也收了对阵模样,以寻常姿态对之。
林肃道一句“免礼”,拂手示意众人散去,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蔚春面前,双手虚扶了一下仍规矩持礼蔚春,笑道:
“早知曾家二郎名声在外,恩师远在南省也曾多次提起夸赞。今日得见,才知人言有虚,埋没公子文彩,实在可恨。”
蔚春被林肃夸得有些懵,但魁南子名声在外,天下读书人谁人不知。若非自己年幼时发痘,大夫明言成年前不可去湿热之地,不然也定要去参加院考,此一桩实为人生憾事。今日听七殿下说老先生竟知天下有自己这个读书劣童,见其不似扯谎,心中激动有如擂鼓,忙躬身再拜:
“岂敢岂敢,学生无才,荒废时光十数年,殿下谬赞。”
林肃对眼前谦恭有礼、爱憎分明的书生很有好感,将其扶起,温和道:
“二郎今日自己来观灯吗?”
蔚春笑道:“家中弟妹们想来,因他们年纪尚小,我便陪他们一处。”
“哦?”林肃听了心中不由得狂喜,极力压制后笑道:“公子的弟妹们定也是龙驹凤雏,不知可否一见?”
蔚春见林肃诚恳,心想林肃与三殿下素来亲近,他日镝春从武,提前有个照面也是好的,便向镝春示意带着姐妹们过来。
镝春性情爽朗,从不怯场,且在暗处看了经过,猜林肃是个贤王,便恭敬请安。岑许年纪尚小,牵着蔚春的手娇娇糯糯问了句“七殿下好。”
倒是桢许,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头一回见身姿容貌可与自家兄长一较高下的小郎君,出身天潢贵胄却如此平易谦和,脸红的熟虾一般,低头轻声道:“见过七殿下。”
未见到日思夜想之人,林肃心中很是失落,脸上却不得不扯着笑:“诸弟妹果然不凡。可见是曾大人教子有方了。”
蔚春心思敏感,察觉到林肃似有变化,但要细琢磨却不见异样,心中奇怪,与林肃客套两句后,林肃道自己还有事便借口离开,蔚春更是狐疑。
坐马车回府途中,蔚春还在思索究竟是何处问题,便听一旁镝春道:“二哥是在想七殿下吗?”
蔚春点了点头,却未接话。
镝春往前凑了凑,轻声道:“二哥是不是也觉得他有问题?”
“放肆!”蔚春听了狠狠瞪他一眼,见阿桢和岑儿两个正在一边玩糖人骨拐,根本没注意这边动静,低声骂道:“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镝春瘪瘪嘴,嘟囔道:“又没外人……我是觉得,他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
“那就不要说。”蔚春怒意不减:“说了一万遍,在外不要说人是非。你不张嘴都未必讨得干净,倘若张了嘴,再有什么不好的掀出来,就算与你无干,外人也都先疑你。你再有下次,不必回禀祖母和父亲,我先揭了你的皮!”
因周氏与阿凝时常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