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沧海桑田不过一梦，执念都是自己为难自己。往事再浮现眼前，极玉眼眶微红，竟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他往妖塔方向微微一瞥，眉间闪出说不清的千愁万绪。然而，往事已过，茉然正定睛看向自己，他收了收思绪，缓缓道。

“妖塔里……确实困着你亲生的娘！”他想了半天，用“困”这个词似乎能让茉然好接受，亦让他心里好受些。果然，见茉然愣了一下后又释然。极玉再道：“当年，她生下你，心却成魔，口出癫言，行为乖张，作出大逆不道之事，方被镇压妖塔之下……”

“爹，你可不可以说仔细点！”听到极玉几语概过，茉然略有不快。毕竟塔里人和自己有扯不乱理还乱的血亲，她不想这样的事也被爹囫囵吞枣般含糊过去。

极玉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慢慢又道：“当初你娘，是罂花之仙，与我在一方山中归隐，有了你后却性情大变，弃我和你后随魔……”

“为什么性情大变？期间可发生过什么事情？”茉然一时着急，打断了极玉的说话。

“然儿，大人说话，你是不是听完再问？”极玉对此略微不满，看茉然立时“哦”一声后，又道：“一日，她和一众魔小来到茉村，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被妖塔降住，在设钥匙的环节里……”关于茉然的手为什么会是塔门钥匙，极玉不打算隐瞒，女儿已经结结实实受了这个罪了，且在妖塔面前，关于钥匙的一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尽管都知道，亲耳听到极玉道来，茉然的心还是难以自抑，久久不能平静。

“那娘为什么要把用计将我的手印成钥匙？”

“不知道！也许她觉的，你的手是钥匙，她出来是迟早的事！”

“那你们为什么要分开？”

“缘份这个事，谁说了都不算！”

“那青伯家的红鲤？”

“这中间纠扯我不知道，听说你娘成魔后，诱红鲤的爱人化魔，对红鲤亦无往日情义，后来又在仙魔中其中的一战而亡！”

“我脖间的玉坠？”

“你娘弃我们之前，似乎也是万般情结，临走时用血泪凝成的一颗玉！”

“血泪？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我娘流出血泪？”茉然一惊，玉盏连同茶水一同落到地上，“哐当”的一声翠响，茶水侵湿了地面，一滩水波被几张残存的碎片剐着，终究徒劳。

“我说过，她要离开我们的时候！”极玉知道自已失言，但话已出口，尤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他只能将错就错。

“既然离开我们时那么伤心！可是爹爹！你为了方圆娘亲，负了我娘？”再想不出合适的理由，茉然不得不作出这样的猜想。

“别瞎想，她坠入心魔，不是你我能猜出她的心意！”极玉忙接话道，此时他的眼眶通红，那年那时那人那些事，一幕幕涌在心头，若当初，他不那么执着祛除那个孩子的魔气，或者在她伤心的时候多和她交流,或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

然而往事已铸，回首皆泪。对极玉来说，最严酷的刑罚便是守塔三百年了。他住妖塔外，她住妖塔里。明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却隔张妖塔墙。每日里，望着又宽又高的妖塔，想着里面曾经深爱着的她，他的心要碎了！

关键是，他明明知道开塔的钥匙！可是，他不能啊！

“爹！你可有什么瞒着我！”茉然打断了极玉的思绪，将他从遥远的地方拉回。

“没有！”极玉已无心再谈。茉然已不是三百年前的女儿，此时她已历经沧桑，看透世间百态，同样拥有一颗七窃玲珑心。再说下去，漏洞百出，若得女儿心绪不宁，若闯出祸来，又该如何止损？

茉然显然并不满意极玉的回答，但奈何对方父亲的身份，又想到近三百年的分离。只得按下性子，细声慢语道：“爹，我娘的事，我想听得多一些，细一些……”

“够了！”极玉不让她说下去，道：“再多再细，说起来也就那么些事！我倦了，你也早点休息！”言罢，他几乎是逃似的回到了屋里。方圆不在，他坐在椅上，心又飘得很远。

话已至此，再问亦问不出什么，茉然悻悻然亦回屋。

窗外，明月清风，几只乌鹊朝南飞去，丝丝凉意已来侵袭。茉然茫然地望着，世人都说神仙好，神仙又哪有世人想得那么好，只是各安其命，各得其所罢了！

二日，红叔来了！

早在红莲远嫁，茉然隐居，红叔多年来从未给过他们家好脸。在红叔的心里，那件事说来说去，怎么也是茉然的错更多！凭什么女儿红莲远嫁到他乡，爹难疼娘难爱见一面都难！而茉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可以安然的隐居？可自上次他于崖洞抓茉然未遂，茉然一急之下被石英子带到千里之外，二百多年没有音迅时，他便后悔了。一个小姑娘家，如此沧皇奔逃，能有什么好？

十年前魔界攻仙村破妖塔时，于妖塔一侧半山上，他亲眼见着茉然万箭穿心，整个人像个筛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