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家小女

三春和宜，不时雨雾弥漫，丝丝缕缕地浸湿了人面。

天光灰蒙里，带了一点儿寒意。

街巷两边的摊铺，陆陆续续地支起罩帘，只留出了一面、迎来送往。

“小知，来把摊子收了吧。”

应母在街尾，摆的是泥人摊子，沾不得潮，就算是细雨，也不愿任由着坏了半点物件。

“好。”

应知接了一声，收回试雨的手，便回身帮衬着收摊。

“除了年初昭礿祭的兴头，现下这生意也不算多热闹。早早收了摊回家，娘还能给你煮碗热乎乎的汤喝。”

应母手脚利落着，也不忘宠爱地捏了捏自家闺女嫩呼呼的脸蛋。

应知今岁不过豆蔻，已是一袭明裙轻盈，一双滢眸流娇。

偏还腮团有稚，粉唇俏微，让人一眼看了，便直呼喜爱。

“谢谢娘亲。”

应知乐呵呵地回报一笑，看得应母更是喜笑颜开，“傻孩子，谢什么。”

“等我家小知长大了，定是兰岳数一数二的姣姣女……”

“娘亲。”

“好了好了，还不叫你娘得意得意啦。”

母女二人笑着闹着，很快就收好了摊子。

应知在一旁早早撑开了油纸伞，等应母最终归置好，再一同回家。

“知知啊，这就要回去了？”

隔壁摊铺的李婶儿又打量过几遍应知，才笑吟吟道。

应知循声望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近来同她搭话的人，不论眼熟的、陌生的，都很奇怪地多了许多。

“是啊，李婶儿，要回去了。”

她莞尔间平去了心思，又如常一般乖巧答话。

“回去也好，你家那些个泥人也都受不了雨的。”

李婶儿贪瞧着没话扯话，看向应知的浑目里，总有些要说不说的。

应知眼快，但也只将那异常悉数笼去，回以一笑切断了话头。

刚扭头回来，便看见应母走进了伞下，“老李媳妇儿，你可别打我家小知主意啊！你家小儿样貌可不及小知出众。”

“嗨哟，哪里的话，你应家小女何其风光，我咋会那样打算嘛。”

李婶儿忙嗨了一气道。

“哪有什么风光。老李媳妇儿，这雨也怪糊眼，怎还不收了回去？”

“这雨对我这摊且不作效，你们回吧。”

应母又笑盈盈地同她唠了几嘴家常，这才从应知手里接过伞把，“走，咱回了。”

“嗯。”

身后不断有目光睽睽，应知信步跟着，稍望了眼不曾察觉的应母，这才放下心来、安之若素。

“知知~知知知知~”

雨丝已消，应知抱伞等在身后。

只是还不待应母推开院门，院子里便早听见了动静、传来了喊叫。

“该是隔壁小宛那丫头，又钻了篱笆口进去。”

应母无奈笑了一声，用力推开了院门。

“知知！见你不在，我刚要出去找你。”

果不其然，院门一开，何宛宛便亮着一双大眼睛，径直扑到了应知身上。

“宛宛。”

应知勉强稳住身形，腾出一手拉不住她，只好喊道。

“你们且玩。”

应母笑着招呼一声罢，便转身走向屋里。

何宛宛这才应声松开应知，鬼头鬼脑地看着应母进了屋子，又煞有其事一般盯住了她。

“怎么了？宛宛？”

应知瞧她一脸认真，原以为她又有了什么稀奇的想法，于是问道。

却不想何宛宛极其谨慎地又凑近了她，小声透露道:“知知！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能看到神明！”

“什么？”

应知一愣，随即只当个玩笑道:“宛宛，你且听旁人乱说。”

这次何宛宛并没有那么好糊弄，百徕国受神明庇护，州州供奉、人人尊敬。

是不会有谁敢拿神明相关来撒谎的。

见到应知否认，何宛宛立即脸色古怪地端详了她两眼，“知知，没有人会撒这种谎，开这种玩笑的。”

“而且，这事、已经传去了新竹街，到你父亲官地那里了。”

“怎么会？！”

应知难得惊措，她哑然片刻，反倒恍然大悟、理解了近来人们多来闲谈的异常。

“哎呀知知，你怎么像糊涂了一样。这事可是茶楼先生最新的消息！错不了的！”

何宛宛见她如梦初醒，当她是这才想了起来，又扬着笑脸雀跃道:“因为这事，你父亲还给你请了代玉公子，准备为你写贺词呢！”

“贺词！什么贺词？”

不待应知惊诧，反倒应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