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刀
兰相宜到达权镇宇说的游乐园时,已经不早了。理智的做法是赶去机场远走高飞,可兰相宜做不到把拿铁扔在这里不管。
游乐园里比她想象的更热闹,毕竟这里是边海市唯一规模较大的游乐园。兰相宜第一次发现,原来有这么多闲着没事的人,会工作日来游乐园消遣。原来笑容这么多种。自己上次来游乐园是什么时候来着?应该是爸爸还在的时候。
她走向摩天轮,眼睛在一对对父女组合上流连,回忆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有这样快乐的时候,被爸爸牵着,人再多都不怕走丢;骑在爸爸脖子上,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世界上最高的女孩,能看得很远很远,一点也不怕摔下来。忽然她有点怨恨自己的爸爸,就那样撇下自己,把她对这世界的安全感也一同带走了,连踏足游乐园这样充满欢乐的地方,都满怀着戒备和不安。
撒娇似的怨恨被鼻酸驱散,权镇宇已落入视线范围,她赶紧整理了情绪。
“来了。”
“嗯。”
权镇宇拉起她的手,她没有反抗。她已经决定了要耐着性子,只需要再忍耐几个小时,接回拿铁,就能脱离魔掌。
他们越过长长的队列走到最前面,权镇宇给检票的工作人员出示了一张卡片,就被引到摩天轮轿厢之中。原本要乘四人的轿厢,只装了他们两个人就关上了门。
“今天怎么没去学校?不舒服?”
“嗯。”兰相宜问,“拿铁呢?”
“成旭那家伙好像很喜欢狗,连补习班都翘了,说要带狗去玩。”
“李成旭?”兰相宜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轿厢已经升起来了,要下去只能等半小时后。
权镇宇一直盯着她澄澈的瞳仁,好像她眼中的夕阳是发光的黑洞。
“相宜啊,知道我喜欢你吧?”
“嗯。”
“知道今天是我们交往一个月的日子吧?”
兰相宜几乎笑出来。什么“交往”,不过是威逼之下的一厢情愿。但她还是“嗯”了一声。
他忽然凑近,把双手按在兰相宜的大腿上,说:“知道男女朋友都要做什么吧?”
兰相宜全身的寒毛一下就竖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学长对你真的很耐心了,不是吗?一个月了还只是在做些小学生水平的事。”他加大手上的力量,揉捏起她的大腿,“因为是你,必须特别一点,所以我选了摩天轮作为我们第一次的爱巢,怎么样,你感动吗?”
兰相宜差点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密闭空间,无路可逃,摩天轮真是个犯罪的好地方,如果说权镇宇有什么天赋,看来就在犯罪方面了。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把权镇宇的手从自己身上推开。轿厢因为他们的攻守而微微摇晃。
“不要这样!很危险!”
“你听话一点不就没事了吗!”权镇宇一只手把她的双手拧到背后,整个人干脆坐在她的腿上,压得她除了小腿和头哪里都动不了。下一秒,兰相宜狠狠用头撞过来,接着他觉得鼻孔里痒痒的,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他擦了一下,鼻血染红了他的衬衣袖口。
权镇宇不怒反笑,这在兰相宜看来更加恐怖。
“郑斗海和我打赌来着,说你不是会乖乖听话的女孩。相宜啊,我很不喜欢输。你现在是真的在打我的脸。”他仰头用袖子堵住鼻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其实,我也不喜欢强迫别人,算了。”
权镇宇拨了个电话,对那边说:“成旭啊,半小时后我没联系你的话,那狗也没必要活着了。哦,我记得你喜欢吃狗肉火锅啊,没错吧!”
兰相宜听不见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但清楚地听见自己的拿铁发出恐惧的哀嚎。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绝望的感觉像海水涨潮一样没过兰相宜的胸口,令她呼吸变得费力。
“就这么坐着看看夕阳吧,快消失了呢,哦,下面渐渐在开灯了呢。”权镇宇漫不经心地说着,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得整齐体面。
兰相宜低下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去。
“别伤害我的小狗,求你了,请换一件事,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替你做,好吗?”
权镇宇翘起二郎腿,往后一靠,仰着下巴睨她:“不需要。”
太阳快要落山了。兰相宜想起,拿铁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很兴奋,小爪子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有时还会着急地呜呜叫,看到兰相宜拿起牵引绳,就会蹦跳着跑到门口,伸出舌头的样子好像在笑。拿铁是爸爸送给自己的9岁礼物,那时它只有手掌大,虎头虎脑的,想不到会长成现在这样帅气的大狗狗。爸爸离开之后,世界上好像就只有拿铁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呼唤落空……
“我知道了。做你想做的吧。”
他们的轿厢还有很长的旅程要经历。兰相宜试着将自己想象成一具泥人,把灵魂和躯壳切割开来。这确实能在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