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现在就走
往后的日子我时常想起,单单说她知道的。
她知道什么?是我喜欢她,还是我挣扎着要离开她。
又觉得很丢人,这么多年过去,终于借着离别的借口抱住了日思夜念的单单。
世界上一切的感情都是有代价的。我一直这样理解,所以应该放下了。
说到底,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应该那样无止境的挂念一个人。
摊摊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偶尔把父母接到身边的时候,他们对摊摊爱不释手。
我提出给他们买一只却被拒绝了。他们说只喜欢摊摊。
某天夜谈,二十多年唯一一次,能双方都理解的程度,妈妈告诉我:“我们不是一定要一个摊摊。”
“我们只是想念你。阿叹呀。”
“记得离开那年你这么小。”妈妈撑起手臂比量。
“后来接你回来了,你的心不在我们这。”
“我们也做不好一个父母该有的样子。”
“但是,阿叹,年纪大了,却在奢望能在你身边。”年过半百的人眼眶中慢慢蓄起了眼泪。
我的心脏一刹那的抽痛,只能摇头晃脑的傻笑。
我沉默良久:“朱晓女士,我这一辈子可能不会成家立业了。”
朱晓女士看向我的双眼,目光悲切,“阿叹,不要再挂念单单了。带着摊摊去过别的日子吧。”
“好。”
一年后,我申请了工作调岗,带着摊摊和我独自在这座城市生活的记忆回到了北方。
新在的城市离家高铁一个小时。朱晓女士嘴上说着远,心里却乐开了花。
来的路上我乘着自己买的一辆二手车,请了年假,跨越四百公里,从南向北一路直上。摊摊一路上都很乖,但总要窝在我的怀里,又每次都被我拽下去。
我希望带它看看沿路的风景,让别人知道它是一只阅景无数的狗狗。
搬家的那天很忙,爸妈自己开着车从家里开了过来,忙活了一天,终于把快递拆卸安装完毕。
当天晚上,爸爸在客厅打地铺,朱晓女士和我窝在房间里,耳边是狗狗的呼噜声。
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妈妈一张床睡过了,只感觉到无尽的别扭。
快睡着时,听到朱晓女士朦朦胧胧的声音:“妈妈真高兴。”
下午一点,我们打道回府。我跟着爸妈回家。摊摊坐在后椅上很兴奋,扭来扭去。
回到家后,妈妈让我去休息。我本意打算去老家一趟的。虽然那个小四合院已经外租了,但是还是怀念那个生养的地方。
索性还有时间。但回来后,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拖拽着我,让我动身不得。
临走前,我借着自己开车的机会,终于来到了那个生锈的蓝色大门前。
能细微听到门里租户一家的烟火声。
那株白桃花盛开似白雪,很幸运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见到了它。
随之我便听到了前街的喧嚣声,人群熙攘的声响。
零星几个人围着,三三两两的人声音却嘈杂至极,摊摊受不了,开始狂吠。
人们转移注意力看向摊摊,画面的中心切向了孱弱的小女孩,一刹那的怔愣,我终于看清那个人群中蜷缩的身影。
单单还是很好看,疯疯癫癫的漂亮女孩。我蹲到她身边,轻声询问:“你在做什么?”
良久,单单不出声,手里死死抱着一个不知状的小东西,呜呜咽咽。
摊摊像个小战士,在我们周边,跑来跑去的狂吠,驱赶那些看似恶意的人群。
有人说:“阿叹呀!快把你单单小姑姑领回家吧,她这是又跑出来了。”
我不予理会,只是认真的看着单单,轻声询问,“单单。你在做什么?”
她忽然抬头,看向我,又恍惚看向不知名的远方,“我没在做什么,我只是想等阿叹。”
“这里面的精灵告诉我,我要努力点,阿叹才能找到我。”她张开手掌,捧向我,里面是那颗年少时我在铁路口精挑细选送给单单的幸运石。
我一刹那的泪流满面,她说:“阿叹,我终于等到你了,精灵没骗我。”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单单从地上抱起来,一步一步的离开人群,我说:“单单,跟我走吧,现在就走。”
那个白裙子美好的小姑娘,穿着破旧衣衫傻傻的小姑娘,做了她后来讲最不体面的事情:搂紧了我的脖子,像捶死的人捉住浮木,终至于嚎啕大哭。
我带着我心爱的姑娘,像是倦鸟归林一般,驶离了所有的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