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仙子怎么半夜在此拦路?
荒村,迎亲的队伍已到了张家巷口,老张头踉踉跄跄地走出巷子,走到了那顶大红花轿前。
惨白的月光下,轿子红的刺眼。他瞥了一眼两旁吹打的人,一个个面如土色,好似死人一般,心头一颤,忙对着宋管家行礼道:“都准备好了,大爷您怎么说,我们家就怎么做。”
还不等管家开口,他身后便走出一个男人,那人揣着手,虽是阳春三月,却裹着一身厚绒,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阴影中,他的一双眸子格外的亮。
“供好的香炉可在?”那个男子问道,声音轻柔。
“在、在。”老张忙点头,“都是按您这边吩咐做的。”
男子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招手,带着众人往张家走去。
木棺前的供桌旁,那女鬼痛苦的翻滚着,管家一行人进入院内后,她更是疯狂地挣扎。而众人之中,只有那个男子向供桌下瞥了一眼。
小小的院子一下涌进十几个人,老张夫妇一言不发地站在棺木后,等待宋家人的安排。
“大爷大娘,你们俩过来。”那男子走到供桌前,揭开香炉盖,反手变出一把锋利的刀来,继而抬头看着棺木后一动不动的二人笑道:“别怕,快过来,那边还等着呢,别耽误吉时。”
老张这才反应过来,拉着一旁的妻子走过去,哈着腰道:“赵方士您说。”
赵方士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便划了一刀,老张“哎呦”一声,忙缩回手。下一个是他妻子,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整个人都在发抖,赵方士抓起她的右手笑道:“大娘,这么紧张干什么?嫁女可是好事,把你们的血滴进这香炉里,女儿才能安安心心地嫁人,若没了这血她便找不到家,别说成亲,孤魂野鬼都做不成,你们应该也不想她泉下不安吧。”
“赵、赵方士,换只手吧,这手、这手早上刚划完,再来一道子,明天她都不能浆洗做饭了”身后老张讪笑着。
血,一滴一滴落入香炉灰中,散发出一股异香来,那香气传到了供桌下,女鬼又开始猛烈挣扎,她拼命地伸手,想要拽住母亲的衣角,然而天人永隔,母亲看不见她的身影,听不见她的呼号,只能如同傀儡一般把自己的血变成囚禁女儿的枷锁。
“滴过两回至亲血,这下彻底到手了。”赵方士盖好香炉,念完祭文后,便一声令下,随他而来的鼓乐队分别站在了院子的八方开始吹打。
白色的灵幡下,宋管家在香炉两侧点好花烛,又拿出迎书,老张在上面重重地按下血手印后又殷切道:“纳征那日赵方士说的不必合葬,那您看我女儿这后事还有坟茔......”
“都给自家女儿结阴亲了,竟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出,早知当日便不该对他提起,今天也就不会半夜被主家派来办这晦气事。”
宋管家心里想着,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于是头也不抬,冷言冷语道:“着什么急,棺木不都给你们买好了,而且这原本说好的是嫁鬼夫,拖到如今这地步。姑娘还没出门呢,捧着香炉,出了门子,自然有你的。”
“诶、诶。”老张忙点头,拉着又开始抽泣的妻子,二人捧起香炉,开始往门外走去。
赵方士揣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结阴亲,办冥婚,想不到这人间,竟真有这样的奇事,亲爹送亲闺女嫁鬼的,嫁鬼不说,竟真把女儿逼死了。
他啧声,又看了看被香炉拖着的女鬼,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在心中对她笑道:“别怕,很快就能解脱了,有了这香炉里的骨血,阎王来了也带不走你。”
“四方鬼灵,皆相迎进;堂前朱气,喜结阴亲;有女二八,今朝嫁新;黄泉大荒,相敬如宾。”
赵方士走在队伍最后,露出阴冷的笑,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伴着唢呐回荡在荒村寂静上空,间杂着众人不可闻的凄厉哭声。
来至轿前,老张头的妻子突然手一抖,差点将捧着的香炉打翻,老张立刻竖起眉头,低声咒骂:“做什么!”
“我、我好像听见冬儿在哭,在叫娘。”
“胡说八道!她可是哑巴!”老张提高调门,又忙压下声,“真心疼冬儿就快把香炉放进花轿,跟我去山上收尸。”
老张一把开轿帘,二人却惊呼一声,原来这轿里两侧放了两个纸糊的小人,正中间坐着一个身形与冬儿相似的纸人,一袭红嫁衣,头戴纸冠,长长垂下,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嘴角那一抹殷红的笑,显得诡异异常。
那纸人腹中被人掏空,鲜红的嫁衣好似血一般铺满了整座花轿。
老张咽了口唾沫,黑暗伴着血红涌进他的眼中,手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四周热闹的吹打声此刻好似哀乐,回想起刚才接亲的那帮人没有血色的脸,他只感后背一阵寒意。
“怎么了?”赵方士伸出头来,“送女儿出嫁,怎么能不送上花轿呢,快把香炉放进去吧。”
老张定了定神,妻子的手在他手中抖得更厉害,然而他还是使了使劲,二人一同捧着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