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

他不提医院还好，一提到ICU，文星言眼眶立刻就红了，鼻尖泛酸，忍不住感到难过。

至今为止，席俢车祸重伤住院这件事仍是他不能触碰的禁区。

那段时间堪称黑暗，仿佛四周都是乌云密布，没有一点光亮透进他的世界。他整日待在车里，目光呆滞地望着医院的某一个房间，心脏密密麻麻的泛着酸痛，浑身提不起力气，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在席俢昏迷的一个月里，他一直是这种状态，每天活着的最大动力就是向李小荣打听席俢的状况。

听到病情有所好转他的脸上才会勉强显现出一丝人的气息来，但一听到病情又有恶化的趋势，他脸色苍白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去。在见不到面的每一秒，他都在祈祷席俢能够早日醒过来，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

直到那一天，席邵元从医院出来，将他带到一家咖啡厅，告诉他席俢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即将醒过来的消息，文星言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可几乎就在下一面秒，笑容便僵住了。

席邵元说席俢这次出车祸是因为他，席俢查到了当初害他陷入流言风波的幕后黑手，不顾自己还是小孩子的状态马不停蹄地出门打车去找那个人，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

而撞他的人则正是前两天刚得罪过的风乐集团李老派的人。

李老查到席俢家里经常出入一个小孩子，以为这就是席俢的私生子，奈何怎么也找不到席俢本人，便报复到了“他儿子”身上。

席邵元提出让他永远离开席俢，并且将席俢变小这段期间的所有事情烂在肚子里，他会处理好一切，等席俢彻底醒来便会告诉他那些都是他做的一个梦而已。席邵元说如果执意要违抗他的话，那只能放弃席俢这个儿子，席家的所有将和席俢没有丝毫关系。

公司、家产、别墅、豪车、优越的生活、高高在上的地位……一切席家带给他的将全部会被收回，席邵元说到做到，面上的决绝不掺一丝虚假。

文星言垂着头思考了很久很久，最后同意了。

单单一个“好”字，从来没觉得如此艰难过，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一笔一划刻在心脏上，他忍着剧痛离开了这里。

记得离开的那日天气阴沉，下了一场五年间苏城最大的雪。

文星言拉着行李箱，站在机场门口抬头望着天空飘落的一片片雪花，带着沉重复杂的心情转身进入机场，坐上了到另一个城市的飞机。

“文星言，你怎么不说话了。”

席俢盯着他转过去的背影，不满地询问。

“这算是默认吗？你终于承认了。”

“我恨不得满世界找你，你却躲到这个地方和别人甜甜蜜蜜的培养感情。就算这段时间真的是一场梦，那我们夫妻十年总不是假的吧，竟然不留任何情面把我抛下，还是在我躺在医院的时候。”

席俢难过又委屈地控诉，“文星言，你怎么这样。”

瘦弱的后背微微发颤，席俢看到眼前的人不停抬手擦脸，强忍的抽泣声再也藏不住，传遍静谧的整个空间。

兴许是被他传染，席俢的眼眶也渐渐发红，他向前一步，缓缓伸出双手从后面搂住文星言，垂头将脸颊埋在他的肩上。

闷闷的声音响起：“星星，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告诉我，席小修真的存在过对吗？你也没有抛弃我，没有喜欢上别人，你还是爱我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再失去你的话，我会死的。”

仅仅一个拥抱，文星言最后绷着的那根防线瞬间崩塌。

他猛地转过身，紧紧抱住席俢抓着他的衣服，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不停抽泣着，眼泪一颗一颗地滑落，很快就浸湿了胸前的衣服。

文星言用带着沉重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他们不让我进去看你……把我堵在外面……不让我进去……他们不让我进去……我怎么求他们都不让……席俢，我不是故意不去的……”

埋怨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见文星言在他怀里哭成这个样子，席俢只觉得要心疼死了。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文星言哭得如此厉害。

他不断抚摸着怀中人的脊背，红着眼睛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的，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了，宝宝，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