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惊蛰-逃之夭夭
抖的嘴唇贴住了后脖颈,丝丝温热从那唇瓣蕴入身体里,很快融化在冰冷的皮肤之下。
柳慆濛愣怔不动,反应过来时仍是挣脱着扒开魏朝浥紧扣在他腰间的手,说道:“咳咳,放一下,不然……咳咳,传染给你。”
就算明显到极点,柳慆濛铁了心要把这个吻当作意外。
魏朝浥非但没有放开柳慆濛,还拎着柳慆濛外侧的衣服,把人转过来,面面相对,脸色绯红到不敢直视。
“不准咳了。”,魏朝浥压着声音,蛮不讲理地命令,生怕机会溜走。
柳慆濛条件发射地停止了咳嗽,就在停下的一瞬,魏朝浥贝壳般的睫毛在柳慆濛的眼里倏地放大,温热的触感停滞于薄浅的嘴唇,与后脖颈皮肤下的热联通,骤然点燃了柳慆濛脑袋里的神经,像烟花爆过,留下一片存有浓重硝烟味的空白。
这个吻没有很长时间,魏朝浥已经坚持到颤抖的极限,四肢和面部的控制权早被感性和冲动暴力控制住,他想理智一些,皆为徒劳。
他一如七年前,说不清,道不明地就走向了那时的柳慆濛,紧紧抱住这时的柳慆濛,想要把柳慆濛塞进拳头大的心里,保他不受一丝一毫的风雪。
柳慆濛似乎忘记了咳嗽,他的耳朵紧贴魏朝浥的胸口,听魏朝浥的心跳,似昆山玉碎,似凤凰叫。
柳慆濛逃避的、害怕的又渴望的东西就这么无所遮挡地摆在他的面前,他一直想啊,自己何德何能陪魏朝浥的身边,何德何能为魏朝浥种下一颗悲伤的种子,何德何能要他爱自己。
“你知道吗?我不想,很不想,你在不见的时候还不知道我爱你,还没有听过我说我爱你。我很不想,不想你不知道……我很不想,很不甘心。”
魏朝浥濒临崩溃的言语清晰而坚毅地走进柳慆濛的耳朵,刻在柳慆濛的脑海里,连炙烤过的骨灰都将记得。
柳慆濛反而冷静下来,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在魏朝浥迷茫找不到路的时候,柳慆濛总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魏朝浥说一句:“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甘心病魔对我的折磨,不甘心我不能陪你安稳走过那漫长的岁月,不甘心遭受背叛,更不甘心遥不可及的希望。
万念俱灰如影随形,这就是魏朝浥的这些年。
如果需要一丝希望点亮活着的路,柳慆濛愿意为此燃烧。
柳慆濛轻抚着魏朝浥的后背,哑着声音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我都知道。”
这是柳慆濛能给出的最多的回复了,他连一句“我会尽我最大努力陪着你”都说不出口,如果希望带来日后注定的悲伤,那还是少些希望吧。
屋外零星小雪悠悠飘落,消失于潮湿的大地,一阵风呼啸而过,留下天地间一片阴暗茫茫,喜怒哀乐将全部被带走。
两人抱了许久,魏朝浥问:“你呢,你……喜欢我吗?我父母那样的喜欢。”
“我……”,柳慆濛呕出了一口血。不是柳慆濛故意在这时候叫魏朝浥担心,只是那口血憋在喉咙里,再被魏朝浥的问话一激,血色瞬间染红了魏朝浥胸口的衣服。
柳慆濛一阵恍惚,嗡鸣声四起,暗圈轰然破碎,九人煞气尖利地向中心五内俱崩的人形黑影直冲横撞。
来自地府的真火终于烧光了柳慆濛残存的希望。
柳慆濛昏睡了两天,殿试后的第三天,趁魏朝浥出去买饭的功夫,他逃走了。
柳慆濛果然没有等殿试放榜的那天。
客栈小二说没看见有人从房间里出来,至于有没有人从窗户爬出去就不清楚了。
慌张之后,魏朝浥捏着柳慆濛的告别信,瘫坐在窗边的地上,一口铜钟在他的耳边敲响,震得他晕得天旋地转,如同木偶一般傻呆呆地看着窗下的阴影。
窗棂边缘有绳子磨过的痕迹,柳慆濛是翻窗走的。
多不体面,又不是不让你走。
泪水在眼眶里蓄满,气势磅礴而寂静无声地顺着涨红的面颊流下,单薄的纸张发出微弱的抗议,魏朝浥忙不迭地将纸平铺在地上压平。
走就走吧,就不能再等几天,好歹知道个结果吧。
丝丝麻麻的痛感从胸口传来,泪珠越多,痛感越强,像有锤子狠狠地敲砸,像有血肉蠕动增长,一颗心为柳慆濛而动,直至窒息。
太阳落魄坠入地平线,桌上新买的饭菜已凉透,窗下痛心伤臆的人疲惫地趴在地上,脸下的薄纸浸透了眼泪。
柳慆濛在魏朝浥身边的第七年夏,魏朝浥中榜眼,魏启仲长年蛰伏搜集的证据,与魏启伯里应外合,一举翻灭殷家,魏启仲返归历阳城,因魏启仲有大功,却不愿身居高位,朝廷委以其独子魏朝浥高官重任,梁朝千秋盛世。
柳慆濛把魏朝浥的前程还给魏朝浥,把魏朝浥的父亲和伯父一家还给魏朝浥,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柳慆濛也会把魏朝浥的母亲还给他,把小魏府后院的救赎还给他,然后柳慆濛把自己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