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立春-拉扯游戏
照顾”的自觉,自言自语:“我要去厕所,憋不住了。”
方正踩着拖鞋,稳了稳刚起床的眩晕,瞥见喻慆濛正脸,心头不免一跳,生生忍住给这陌生外貌的人一拳。
喻慆濛擦了擦手心的汗,伴着洗手间传来的水声,收拾好他的保温壶,在黑夜绝佳的保护色下像条蛇似的穿出病房。
熟人偷看熟人睡觉,两人关系近才叫情趣,关系不近那叫变态,显然他们两人不算关系近的。
方正洗了手出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头柜,挫败地使劲挠头:玛的,想跑。
这场车祸最终以方正的货车公司吞掉了一半多的赔款结尾。方正拿着所剩不多的赔偿金,办好了出院手续。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尚未黑透,但华安市各式路灯已经亮起,拼命地招揽顾客,即使阴雨和寒风缭绕在城市上空,它们仍然兢兢业业。
方正裹紧了外套,在寒意面前只能算九牛一毛的温暖瞬间被卷走。
方正无奈,第五次后悔白天时不该贪图多交了的一天住院费,应该早点出门做打算的。
他是送货司机,出门很多时候是一两天的事,根本不会带多少备用衣服,没想到在华安市耽搁了这么久,久到冬入春的虚假暖意已消失不见。
方正颠了颠背包,里面放着无用的调解书、一些贴身衣物和一张用命换钱的银行卡,他看着东西的路,像个迷茫又无助的孩子。
华安市于他而言,不陌生也不熟悉,从前开货车多次路过,但没有一次进入这个城市的闹市区,他现在空了,他本该毫不犹豫地买去蒙亚市回家的车票,即使再厌恶有赵棠镜的蒙亚市,他终归在那里有落脚点,但他不想,他更想赖在这个喻慆濛的城市。
“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喻慆濛表面问得不多,身体却非常诚实地记住了方正出院的时间,并开着车像个不知轻重的撩妹小伙儿,说着烂俗的套话,演着陌生人的关怀。
“好巧,喻医生,下班了啊?”,方正弯腰寒暄,躲开了喻慆濛的问题。
“嗯,你要回家吗?”,喻慆濛打量着方正身上薄薄的廉价牛仔外套,破旧的包里似乎没有应对阴雨天的任何工具,他实在烦心方正把生活过得一文不值,在赔款被克扣时把自己看得一文不值的样子。
“我回,我等会直接坐车去蒙亚市,我家不在这里。”,方正退了半步,直起身说道。
方正要赖在喻慆濛的城市,又没说要在喻慆濛的眼皮底下,他必须有被抛弃的人的硬气,才不会显得一文不值。
黑幕已然笼罩,喻慆濛的脸在半透明车窗的霓虹灯光里并不明晰,幸得黑夜照顾,他的手指颤抖和眼底的怜惜皆不见于人。
不能、不该插手的警告反复敲击着喻慆濛的感性,他就好像在浓烟弥漫的房间里仍不要命地点燃了一支烟。
“那我送你去车站?”,喻慆濛对警报充耳不闻,进一步问道,视线不由自主地又停顿在方正手腕的痕迹上,浓烟立刻缠绕他的指尖。
方正仍是浅笑着拒绝,事不过三。
喻慆濛退一步,从副驾驶提出一个布袋,举到方正眼前,不容拒绝地说:“拿着,你的药,还有一些糕点吃的,路上吃。”
方正笑容凝固,完了,为了省点钱没从医院拿药被发现了。他手抖了一下,接过布袋,满脸堆笑:“谢谢喻医生。”
“不客气。”,喻慆濛欲止又言,“回家准备做什么?”
“找个工作,养活自己?”,方正尾音上扬,但没有疑惑的语气,话都是编的,没什么不确定的。
他看着喻慆濛皱起的眉头,怕人啰嗦,赶紧抖了抖手里的布袋:“我赶车。”,说着,向最近的公交站台大步走去,没有一丝舍不得的念头。
五分钟后,方正站在公交站台,看着喻慆濛的车灯逐渐缩小为一个绚烂的马赛克光点。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车站。
喻慆濛深吸两口气,并不为方正的拒绝烦躁,只因方正的客套而感到庆幸,这客套狠狠地压制着喻慆濛疯子般玉石俱焚的想法。
方正没有买回蒙亚市的车票,然而就算原地静止不动,离散的怅惘和离散后对未知的迷茫一下击中前世的镜花水月,拉住了不断后退的人,提醒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向来节俭的方正拦住一辆出租车,一路跟到了喻慆濛的小区门口。
喻慆濛的小区汇锦府太高级,出租车不让进,必须有业主的允许和登记才能进入。方正只看到了喻慆濛进入小区门的车尾,不知道喻慆濛住在哪一户,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方正憋屈地付了不菲的打车费,尽量无视出租车司机看变态的眼光,蹲在小区对面的路灯下入定似的盯着一排排亮起的家居灯发呆——哪一个是慆濛的灯呢?
理智自知失职已久,顺着冷风的方向悄悄爬上发梢卷起了一阵波澜。
他们为寻找一个最佳距离不知疲倦地玩着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