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立春-拉扯游戏
立春仅带来了几天的暖意,阳光有偃息旗鼓之兆,不能指望初春的太阳温暖很久,总有料峭寒风的余威震慑着新一年初来乍到的春天。
一如方正母亲赵棠镜的耐心乍暖还寒。
“喂!你死哪儿去了?人不回来,电话也不打!是不是想上天了?”,方正右手吊着水,左手费力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刚接起手机,就听见赵棠镜劈头盖脸一通骂。
门外的喻慆濛脚步一顿。
“没,我空了就回去。”,方正把拉远的手机贴近耳边,淡定地随便扯过话题,习惯了亲妈的大吼大叫,也习惯了她的强势关心。
“啪嗒”一声,对面就挂了电话。
方正的这个妈妈,要说爱儿子,方正没满18岁就不养他的是她,阻断方正上学的人也是她。要说不爱儿子,最多三天能没有方正的联系,第四天开始必定到处找方正。赵棠镜对方正感情复杂,方正对赵棠镜的感情却很纯粹。
方正关了手机,瞥到门口向外拉长的人影,目光下移,床头柜靠里面的位置放着一个银色保温壶,壶里还剩半碗小米粥,粥是萍萍护士送来的,说是喻医生上班时候带来的,但喻医生忙,让我给你送来,还加了句“喻医生做饭很好吃的”。
方正扯唇一笑,失笑道:“我知道,谢谢萍姐。”
他知道慆濛做饭好吃,并不需要别人告诉他,可是喻慆濛不敢来给他送饭是什么情况,不是说要“好好照顾”他的吗?
方正静静地听了一会根本听不见的门外人的呼吸声,沉默地等待门被推开。
“怎么了,方正不在里面?”,门外闷闷的男声传来。
“噢,在的。”,喻慆濛边说边打开了门,脸色沉郁而疲惫。
“你好,我是本市交通队的周引波,请问是方正,是吧?”,高个警察展示了一下工作证说,径直对躺在病床上的方正说。旁边的矮个警察也闪了一秒工作证。
“我是。”,方正看工作证的时间分了三分之一的目光给喻慆濛,回答地心不在焉。
“现在想就3月3日发生在高新开发区的交通事故向您做一下了解,请问方便吗?”,周引波问。
“可以的,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正挪了挪后背的靠枕,微微坐正。
“那……”,周引波看了一眼喻慆濛。
喻慆濛授意离开病房,给他们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脚步却停在了门外。他想知道车祸的发生,想知道车祸的结果,想知道朝浥的生活,但他不敢插手,上一次插手的悲惨教训毫不手软地敲打着,任警钟一声一声在他的头顶轰鸣。
方正看着复又出现模糊人影的房门玻璃窗口,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嗯。现在情况是你醒了,但事故另一方的司机还没醒,所以现在想向你了解一下当时情况。”周引波问,矮个警察拿出了笔录本。
“我在同泰路准备直走的,当时绿灯了啊,他那个车就从右边撞过来了。”,方正语气轻松,却让门外的喻慆濛心里一颤。
“是这样,我们看监控录像,推断是另一方司机疲劳驾驶,意识不清醒,在这个高新区同泰路的十字路口从右侧撞了你的车。”,周引波说。
“啊,疲劳驾驶啊……”,朝浥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下,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房门,人影已经不见。
很多次了,方正都能门口看到一道身影,那影子紧紧贴着不能掩盖的边缘驻足许久。等到深夜,影子的主人走进病房,方正闭着眼睛,用耳朵倾听小心翼翼地呼吸声和熟悉又陌生的轻叹,用全身感受那眼神的烧灼。
胆小鬼,方正想,我给你机会主动认错,你都不要。
“嗯,等另一事故方醒过来,我们确认一下,就尽量双方调解。”,周引波总结道,“谢谢您的配合,有结果我们再通知您,请随时保持联系。”
“好的,谢谢。”,方正答道。看着警察离去的背影,方正捂了捂胃,突然对那时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到后怕,怕的是被慆濛看到尸体,那就不好解释了,毕竟他曾大言不惭地向慆濛保证他会好好活着。
喻慆濛一下午都没有再出现,尽管方正清楚医生忙碌,但仍落寞不已,尤其窗外的枝条抽出了嫩芽。
各有各有的生活,“各有各的”——方正喉结上下翻滚,在初春的人声鼎沸里,他想不通该怎么让两条平行的命轨和平相交。
深夜,喻慆濛不定时地出现在方正床旁,像个跟踪狂似的贪婪方正的睡颜。喻慆濛第一次见方正,也是看着他的睡脸,面色潮红,眼角流泪。
“看够了嘛?”
喻慆濛呼吸一滞,拔腿想跑,但腿就像钉在了地上似的,动弹不得且酥麻:“我……”
以方正自己的力量,肯定住不到单人单房,但有了喻慆濛就不一样了,不仅单人单房,还是设施最新的一间。
方正瞧着喻慆濛赧然局促的样子,立刻有了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