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水烛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虚墨白,似在揣测对方所言的真假。
不过须臾,水烛周身竟散发出强烈的杀意,挣脱了虚墨白落在他身上的所有束缚。
他目眦尽裂地看向虚墨白道:“我要将庄中之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你若拦我,我便拿你开刀!”无数虚影凝聚成一把长刀,被水烛握在手中,泛起荧荧红光。
“谁给你的底气这么跟我师尊说话!”周梓晨听不下去水烛这般和师尊说话,忍不住为他辩驳,“我师尊好心好意地与你讲道理,你竟还狗咬吕洞宾。”
周梓晨的话还未说完,却被虚墨白猛拍了下胸膛,随后他不可控地后退了八尺远,几乎撞到院子的墙壁才勉强停住。
水烛并不理会周梓晨的话,自顾自道:“虚墨白你自行封锁了体内的魔气,便知眼下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念及以往情分,我可以放你一马,今日过后,我自会离开此处,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虚墨白冷笑了两声,轻轻擦拭着剑上的血痕,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顾霖渊当初没说错,你确实自私自利,配不上他的亲收弟子。”
言尽之时,剑尖挑高,直冲水烛面门,虚墨白的眸中露出几分凌冽,站在月下的他周身都泛起森森寒气,“害了这么些年的人,妖丹损坏,还敢在此口出狂言,属实可笑。”
虚墨白身形如皎月,脚步虚浮,却招招致命。
他本觉得水烛是因人之愚昧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谁知他并不知悔改,甚至不愿承认自身有错。
此等妖物,留在人间定是个祸害,需得就此除去。
水烛先前已被他重伤,如今即便是幻化为原型,也依旧不是虚墨白的对手。
周梓晨站在院中看着战况心内焦急,因他发觉,师尊的手腕转动似有阻碍。
他不免想起之前水烛所说的话。
师尊当真在压抑体内的魔气吗?莫非,是因为自己?
周梓晨试图将体内的锁链再度唤醒,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毫无作用。
“齐前辈。”周梓晨压低声音喃喃道:“若是你还有灵识藏于世间,便助我一臂之力吧。”
话音未落,周梓晨的体内便隐隐有魔气涌动,他并不能熟练驾驭,可与此同时,水烛却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自虚墨白体内向外延伸出的数条锁链已将他束缚成了无法动弹的模样。
而虚墨白的剑尖,已没入了他的丹田。
妖丹被活活破开的瞬间,被吸收入了虚墨白的体内,他略微蹙眉,望着面前的水烛沉默不言。
妖一旦失去妖丹,便只能凭借着自身的灵力维持在世间的最后一段时间。
水烛似笑非笑地看向虚墨白,虽笑得狼狈,口气却十分得意:“你……你终会同我一样,失之所爱,不得善终。”
“往后之事,不劳你费心。”虚墨白反手将剑抽回,两指一碰,剑身就隐入尘间,不见了踪影。
水烛缓缓垂下脑袋,在二人的注视下逐渐化为一滩泥水,没入地面,不存于世。
虚墨白转身回到周梓晨身旁,双指点在他的额头。只一瞬间,周梓晨就感觉到体内肆虐的魔气收敛殆尽,再无半分不适。
他怔怔地盯着虚墨白,一股恐慌之感漫上心头——师尊或许……什么都清楚。
他反手抓住虚墨白的手腕,黑色的铁链在他的腕上留下了一道骇人的痕迹。
不该存在的。
无论是痕迹,还是这根铁链。
周梓晨没有发觉,他此时双眼通红,与入魔那日,几乎一模一样。
“不必担心。”虚墨白声音冷清,“过几日便会褪去的,你将院子收拾一下吧。”
说罢,虚墨白转身走进弥漫着尘埃的屋中,不再外出。
一连过了三日。
庄子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村民们虽没有灵力,却仍旧能感受到笼罩在他们之上的阴影似乎已烟消云散了。
至于山中的洞穴,几个村民大着胆子去瞧过,里边密密麻麻的满是骸骨。
这些年村中献祭的所有人都在这里,水烛并未对他们做什么,只是将他们关在这里,让他们在饥渴中感受绝望。
当初的小修士,执拗地想要救这些人。
他就要让这些人慢慢的死去,想要逼小修士的魂魄来找他,再见他一面。
当感情成了执念后,一切似乎都成了错误。
水烛在决心报复村子前,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到底为了感情,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周梓晨这两日帮着村中的人处理了不少事情,又下山将那几个工人请了过来,吩咐他们慢慢翻修院子。
可是,虚墨白已在屋中呆了三日。
周梓晨也整整三日未曾见过师尊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