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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微在得知卫若琳身死后，曾在地府中寻了三天三夜，才得知自戕的游魂会滞留于凡间，于人世间游荡，最后会因灵气耗尽而烟消云散。

地府中曾戏弄过李微的游鬼、牛头马面乃至阎王都亲自来劝李微，为仙要摒弃凡念，要尽快放下这段孽缘。毕竟十多年的凡世经历，对于李微漫长的仙生来说，太过微不足道了。

李微便是在那时明白，他修道千年，所谓无情之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而后，他一意孤行地毁去修为，以身、魂筑鬼都，给了凡间万千游魂一个落脚之处。

而卫若琳，是鬼都中的第一个鬼，也是陪伴李微时间最久的鬼，他们二人的灵魂或许早就融为一体了。

“好，本尊自会尽力而为。”见卫若琳的神色已恢复如初，他才浅笑着点头应允。

谁知下一瞬，天地骤变。

原本繁星满天的夜空，已被阴云彻底笼罩，隐约可见电光雷鸣藏于云中。

天罚？

虚墨白顿时敛起笑意，虽说修仙之人几乎都受过几道天雷责罚。只是以往多会有因有果，可如今这道天雷分明是冲着卫若琳来的。

虚墨白以指捏诀，将周梓晨和卫若琳二人一同护在结界之中。

天罚有轻有重，全由天道决定，若是发觉卫若琳使用禁术而引发的天罚，理应不会太重，这道结界护得住她。

紫光耀目，天雷落下的刹那，卫若琳竟飞身将周梓晨推向了还在施法强化结界的虚墨白。

周梓晨一头撞在虚墨白背上，眼前尚且发昏，却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卫若琳，却见天雷一道接一道地劈在了她的身上。

早在第一道天雷降下时，虚墨白的结界已被彻底震碎了。

天道要卫若琳死。

而这一切，或许只是因为之前自己答应了卫若琳会帮她去更改李微的命数。

仙门地府本就常有所往来，此番举措根本无伤大雅。可天道以为，提出此等要求的不该是卫若琳，一如天道约束仙人不得插手凡人生死劫，天道亦不会容许一介游魂染指仙界事宜的。

一切规则皆由天道所定，又何来公平可言？

虚墨白仰起脸，若有所思地盯着阴云密布之处，天雷足足响了一炷香的时辰才算彻底结束。

明月重现于天际，整个鬼都的游魂都已聚集在了庙宇附近。虚墨白展开结界，才将他们尽数拦在门外。

他与周梓晨一同走到卫若琳身旁，原先那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如今像是一捆干枯的柴火，脸上也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本来的相貌。

“池云…池云真人。”卫若琳勉强扯出一抹笑，像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般，开口道：“陆挽心的魂魄很快便会回去的。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要，不要忘了……”

白梅树轰然倒塌，卫若琳的残躯也在他们面前化作片片白梅，飘出庙宇，落在鬼都众游魂的手中，最终彻底消弭于人间。

待卫若琳的气息彻底消失，虚墨白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突然躁动起来，他将周梓晨拉到身后，压低声音道：“带着水袭，往鬼差的方向去。”

周梓晨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刚跑出两步他就转头看到师尊仍站在原地，便毫不犹豫地回身拽住对方的手腕，全然不顾师尊是否同意，“师尊，我们一同去吧。”

若是虚墨白愿意仔细观察一番周梓晨，便能发觉他此时目光坚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不知为何，看了卫若琳与李微的幻境后，周梓晨总有一种师尊可能随时会像李微一般离他而去。

如今这感觉，似乎要应验了。

“不可任性。”虚墨白冷下脸色，在他收回结界的瞬间，万千游魂也在同一时刻获得了自由，而庙宇当之中却传出阵阵哀嚎。

白梅树下有一人安静立着，游魂铺天盖地冲那人袭去，在快要接近时却骤然停下。

周梓晨一脸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尊，就如同此刻鬼都中的所有游魂一般。

“以我之灵，渡彼之身，怨念自解。”虚墨白口中呢喃，他闭上眼眸，飒飒阴风卷起了他洁净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