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要我
“这些腌臜东西哀家就不过眼了,”江微澜扬了扬下巴,若浮不由地看向身旁她指示的位置,“不过既然带回来了,便给他们用了吧。”
她指的后院的牡丹月季花圃,和自己养的两只爱宠。
后院花圃是江丞相一早就为江家嫡女准备的,江家嫡女见着这些花儿,可是不会起花疹的。
“属下明白。”若浮双手接过那只锦盒。
裕德递过一把精巧的剔骨刀,就见若浮淡然的打开了那只锦盒,取出其里一只扭曲惨白的手。
那只手好似非人的虐待,尾端的森森白骨亦是骇人的紧,叫人不由地皱眉撇嘴。
裕德就是这么干的。
看着身旁的若浮姑娘接过那把森寒的刀,而后手起刀落,将断手中还算新鲜的红肉丝丝取出:“若,若浮姑娘当真是好胆量,堪称女中豪杰。”
若浮斜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红肉递到笼中金丝雀的嘴边,才道:“脸怎么白成这样,倒不如我这个姑娘的。”
蛊雕见着猩红的肉丝递了来,兴奋地扑棱着翅膀,将肉丝整条的吞了下去。
原是太后娘娘嫌它生的愈发圆润了,便断了蛊雕每日的红肉,只叫侍女给它送些干净小米。
如今吃素许久的蛊雕,得了一根肉条欢快的紧,还欲再吃,就见若浮收起了锦盒:“剩下的这些都去施肥。”
裕德苦着脸接过锦盒,自他上次将刺客的尸身处理之后,如今宫中这等毁尸灭迹是事都由他来干。
花圃的牡丹月季开得愈发娇艳,哪怕是找遍京城,都没有能跟慈宁宫这一片娇花媲美的。
裕德心中默念着娘娘保佑,挖开了花圃松软的土。
此刻江微澜可没有时间顾裕德。
朝堂事务繁重就罢了,偏凌锦御方才差人送了梅子糖来,要见上他一面。
她原把凌锦御留在了偏殿,因着今日事想给他个教训,不论他心中到底如何想的,可凌锦御今日不知怎的,生怕被她抛弃一般,直央求鸳禾传话。
那颗梅子糖入口微酸,随后被一股清甜盖住,恰到好处的酸甜让她放松了些许:“急于求见,可是有要紧之事?”
青梅的淡香聚在舌尖处,将她口中的酒气盖上了些许。
鸳禾道:“殿下只说有要紧之事,妾未曾细问。”
“哀家正忙着正事,叫他等上个把时辰,”江微澜提起朱笔的手微微一顿,抬首看着她,“他如今在何处?”
鸳禾忙道:“七殿下如今正在殿外跪着,说是请罪……”
*
虽是夏日,膝下的石板却也冰冷透骨,凌锦御端端正正的跪在那处。
如今跪在这个位置,一切好像恍若隔世一般,他有多年不曾跪过了,母后说,他是北辰的嫡皇子,身份尊贵,不该向别人下跪。
而今跪在慈宁宫门口,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光景。
母后最是能看透人心,他自认为藏的很好,却还总是将蛛丝马迹呈到母后面前,母后从未对他这般过,想来今日是极生气的。
鸳禾姑姑进去几趟了,每次出来都是那套说辞,只无奈的对着他摇摇头。
凌锦御膝盖是冷的,心好似也冷了下来,袖中指尖缓缓抓在滑凉的石板上:“姑姑,母后还是不肯见我吗?”
“殿下知晓的,朝堂事务繁重。”鸳禾也是说不下去了,轻轻叹下一口气,同情地看着他。
可先前朝堂事务再繁重,母后都是会让他相伴左右。
那头侍女唤:“鸳禾姑姑,娘娘唤您呐!”
鸳禾忙应声,临走回头望了他一眼:“殿下再等等,妾倒是未曾看见娘娘动怒,许一会处理完政事便传殿下进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青石板也愈发冰凉,凌锦御抹了把眼角溢出来的水意,轻声道:“母后,别不要我……”
唯有这一刻,凌锦御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慌乱。
他不能没有母后,不单是因着朝政与皇权,是凌锦御不能没有太后娘娘江微澜。
殿内又是清脆的玉石碰撞声,鸳禾知晓,太后娘娘这是难得的烦闷。
“他总是认错,那张嘴可是极快的,却从不知晓自己错在哪里,”江微澜捏着眉心,眉头轻轻蹩起,“哀家可没有冤枉他。”
鸳禾不反驳,只上前为他她捏着颈肩:“娘娘说的是,可妾看殿下是知错了,娘娘不若见上一面吧。”
“你倒像他安插在哀家身边的眼线,”江微澜阖上了眸子,呼出一口带着青梅香的酒气,“也罢,叫他进来吧。”
凌锦御被李兰亭扶进来之时,像是要极力掩盖落过泪的事实,只是那双好看的琉璃眸的确是落了泪。
心中的火气弱了些许,莫名的,江微澜只惋惜未曾见他落泪之时。
这人瞧着倔强极了,却在她屏退了女官与侍女之后,颤着长睫轻声问:“母后,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