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乖巧些
凌锦御一抬头,就见盈桐狡黠的看着他:“妾记得,太后娘娘方才可是叫殿下抄写裴大人的话,殿下却在画女子的眼眸?”
幸而她是声音不算大,那边是听不甚清的,盈桐的打趣叫他红了耳尖。
凌锦御将那张墨迹未干的画压在一沓圣贤书下,绷直了唇角:“还请女官就当今日未曾瞧见。”
“怎么能呢七殿下,”盈桐掩唇笑道,“殿下倒不如许给妾一个好处,妾兴许还能守口如瓶,不告诉娘娘。”
凌锦御朝屏风一侧张望了一阵,见着那边母后并无异样才道:“女官尽管提。”
盈桐上前几步蹲下身,凑的他极近,惹得凌锦御眉头轻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从未同女子亲密接触过,从小到大也只有母后同他亲密些,就连往常更衣都是景宁景舒来得多。
女官一般是常用淡淡熏香的,盈桐许是在母后身边伺候得久了,身上多多少少也沾染了母后身上的冷香。
可这香气同她的熏香搅在一起,是极为违和的。
“妾现在还不缺什么,等到妾需要的时候再向殿下提起,”盈桐蹲在他的身侧,将那张只露出一角的那张画作抽出:“殿下的画技真是一绝。”
凌锦御先前倒想着,盈桐女官瞧着是个好拉拢的,倒不如同盈桐女官要好些。
可如今他是越发不喜盈桐的作态,她实在有些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好。”凌锦御唇角上扬了些许,叫人瞧不出喜怒。
若是今日他不同意,盈桐兴许会在母后面前提上三言两语。
有着今日裴寂凉在这里抹黑他,到时母后或是错意,或是嫌他不够乖巧听话,政事上不够用功,厌弃了他可该如何是好。
后宫再不济还有四位皇子,母后有嫡子庶子,可他只有一个母后。
朝中流言在那帮老顽固口中逐渐变了味道,都说太后虽是因着先帝的圣旨执掌朝政,如今却和皇子朝臣勾结在了一处。
至于此处的勾结究竟是何意,便引人遐思了。
看着眼前用词锋利的奏折,江微澜眸色渐冷:“朝中养着这帮臣子,非但不将心思放在朝政之上,还要时常拿着哀家来说嘴。”
“这帮老臣太过荒谬了些,”鸳禾蹙起了细细的眉头,再次拂袖舔饱了墨汁,“娘娘待殿下不过母子,殿下又对娘娘万般敬仰,怎会有男女之情?”
江微澜拨着手中的玉手钏,玉石相碰的脆响在殿内响起,莫名叫人心中安定下来。
此等舆论或许放在其他女子身上,早就该乱了阵脚,可她是北辰的太后娘娘。
鸳禾看着自家娘娘面上仍是一片淡漠,心中跟着静了下来。
娘娘自小便极为聪慧,不论大事小情也总有自己的对策,那帮大臣如何能在太后娘娘身上讨得到好处。
皓腕上的相柳在她白腻的小臂上蹭了又蹭,像是在讨好着什么。
江微澜指腹轻轻点着它微凉的蛇头,平静道:“倒是会胡编乱造的,若浮近些时日想来是空闲,叫她去看看哪家的大臣成日里没个正型。”
鸳禾了然,俯身道:“妾知晓了。”
江微澜盖上了眼前那些恼人的字迹,将手中的玉手钏收回手心,微微阖上了眼眸。
说来,她虽是对凌锦御并无男女之情,可清者自清这些话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
世上女子本无罪,可多少误国亡国的罪名都是扣在了女子头上。
手腕上那只小蛇还在绕着她的小臂扭来扭曲,黑亮的尾尖摆来摆去,冰凉的蛇信子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
“再乱动便将你同蛊雕关在一处。”江微澜睨了腕子上的蛇一眼,出言道。
蛊雕是她豢养许久的金丝雀,平日里虽是胆子不大,但碰上相柳便会极其凶狠。
两小兽见面总是争宠一般,不过一个张牙舞爪,一个一味对她卖惨。
那对尖利的鸟喙恨不得将相柳啄的当场丧命,偏相柳不肯反抗,想也是知晓蛊雕是娘娘的心头宠,不敢伤了她的心头好,免得惹了她的嫌。
相柳仿佛真的通人性懂人言一般,闻言蔫哒哒地垂下了头,不再讨好般甩尾。
这副模样可是像极了凌锦御。
她待凌锦御没有其他心思,可裴寂凉的话她却听到了心中去,她如何知晓凌锦御心中是如何做想呢。
那夜原本对他来说不算难的任务,如何能中了南山派的微毒。
分明那夜他烧的浑身滚烫,却还不顾肩上的伤口,要她多多抱上他一会,说是这样便不会痛了,可不论她如何小心,都会碰上他外翻的伤口。
颈窝和耳畔的苏痒仿佛仍在,江微澜低低地敛下了眸子。
她早已不是凌锦御口中的什么玉女观音,他早该知晓她嗜血成性的,如何会不顾伦理纲常来招她。
凌锦御不该跟她扯上什么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