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左连亭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无非是他那跟有钱人跑了的前妻。
想到她,左连亭神色淡淡,毫不挂心的模样,“你关心这个?”
苏雅君掩嘴笑:“怎的旁人就是‘好奇’,用在你身上的词就成了‘关心’了?”
好不自恋。
左连亭睨了苏雅君一眼。
既是苏雅君第一次关心他的事,他也没什么好避讳:“遭遇有些相像。”
苏雅君“哦”了一声,尾音上扬,颇为找打的模样,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裙:“难为你现在还愿意对女人好。”
左连亭自认言辞公正,说的就带着些大义凛然:“你与她有什么关系?”
两人聊着,苏雅君还去路过的书肆里买了两本书:《齐民要术》与《四时纂要》。
左连亭颇感意外:“你不会种田?”
“这里头写的又不仅是种田的知识理论。”苏雅君死鸭子嘴硬,“不过,就得劳烦左三郎相教了。”
左连亭真不是想拒绝:“这怎么教?你又不识字,若只是教这两本书里的字……”
“对,就是这样。”苏雅君频频点头,“最好还能教个更通俗的说法。”
左连亭更为不解:“何为更通俗?……”
……
第二日,赶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着手准备种田。
《齐民要术》载:种稻,“淘净种子,……渍经三宿,漉出内草篇中亵之,复经三宿,牙生长二分,一亩三升掷。”
《四时纂要》则改为:“种水稻,此月为上,先放水十日后,碌轴打十遍,淘种子,经三宿,去浮者漉寝,又三宿,芽生种之,每亩下三斗。”
在现代时苏雅君粗略的从小说里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此时再想复览,却是不能,只因不识字,但好在——
苏雅君看了看捧着书坐在身边的左连亭,她一脸颇为无赖的模样:“左三郎,你家不需要你种田啊?”
“你此时关心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些?要不我现在回家种田去?”
左连亭放下书来,觉得现在读这些没用。索性帮着苏雅君一起选种。
至于晒种的步骤前几日已经进行过。
“别别,继续,继续。”苏雅君讨好地笑笑。
左连亭嗤了一声,往边上瞥了一眼:“不过你这耘爪是不是该换了?”
苏雅君原身留下来的耘爪是铁制的,又没坏,哪有换的道理:
“王祯诗里写的:惟农有鸟耘,爪田仍去莠。劙竹贯十指,耨禾牵两肘。假借以为功,疏剔乃能久。”
苏雅君也看了一眼那个耘爪:“——果然没错。”
这耘爪穿于指上,乃用耘田,以代指甲。效率跟现代比不得,但在目前来看,确实够用。要真研究一些省时省力的机器,还待日后琢磨。
左连亭:“王祯?是谁。”
“你不认得。你晚上想吃什么?”苏雅君柔声问。
左连亭掀起眼皮子,微不可察地舔了舔嘴唇:“可有的选?”
苏雅君手上不停歇:“嗯,一则可选九转大肠与酿豆腐。”
“二则呢?”
“九转大肠与酿豆腐。”
“……你人真好。”左连亭想一走了之,又想到苏雅君在白记食肆夸下的海口,不尝尝总归可惜,“这大肠……会不会……”
说着,还呕了两声。
苏雅君惋惜至极:“你不尝尝,总不知其中美味!放心,不会臭的,我身上也不会沾上。”
因为她打算让李延吉去洗。
不,不是打算,李延吉目前应该已经在洗了。苏雅君教了个透彻,怎么洗才能干净与不留多余的脂肪。
左连亭似乎明白了这一点,要不怎拉着他到外头来选种,而且苏雅君还说她身上不会沾上味道。
“你真是好嫂嫂。”左连亭微笑夸赞。
笑的十分违心。
“你又没在家中种过田,怎会选种?”苏雅君问道。
“我怎么没种过?”左连亭奇怪的反问,“我们家生这么多儿子可不就是种田使的么,当初去读书也是为了逃避种田。太累。但是你——惯是在家中帮忙的,怎的如今还要再看一遍这两本书?”
苏雅君对于原身记忆并不完全掌握,一来本身自己的事就少有记得清楚的;二来身子里替换了灵魂,记忆有损也不足为奇。
所以关于种田的部分,苏雅君有印象,但难保不会出错。
若是出了错,可是耽误一年的功夫,也是耽误了所有为田地耗去而没有赚钱的时间。
苏雅君悠然道:“撞棺材撞坏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