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外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春雨,直到二人用完了饭,还不见停歇。
两人站在铺子门口,若不是苏雅君还拿着新衣裳,她真想直接淋了雨回客栈便是。
随着几声娇滴滴的猫儿叫,苏雅君听见了旁边巷弄里的嘈杂声。
有些熟悉。
“你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当初说好了,孩子生下来,你就纳我做妾的——你!”
“莫要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叫旁人见了,真以为我亏欠你怎的!”
“你竟说的出这样的话!你可不是亏欠我么?纵然是——别走,别走!纵然是厌弃我了,这孩子你总不能不认!”
“认?谁晓得这孩子是不是你这贱妇与别的男人生的!平白将此事安在我头上!松开、松开!”
“就是你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是我的?好,那你说,你的钱从哪儿来?还说不是那情郎补偿你的?如今得了好,又来坑骗我了不是!”
“你!你可自去看那告示,这是王家赔给我的!你怎同那些刁钻的村民一样,说这般扎心窝子的话……”
听到这里,苏雅君与左连亭对视一眼。
与人纠缠的应该就是周平儿,她所说的王家,便是王永新了。
左连亭神情自若,竟还透着些惬意,似乎只是在感受春雨激起的清新气息,未被周平儿与那人的离谱对话所影响。见苏雅君面色动摇,左连亭好心相劝:
“就当没听见。”
是了,左连亭应当是不认得周平儿的。但就算是不认得,周平儿与王永新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已经是周知的“秘密”,他定也有所听闻。
苏雅君向前一步,碍于手里的衣裙,还是没有迈出步子。
“怎么,你想管?”
苏雅君否认:“不是,我是想回客栈。”
“待明日换了衣裳,我带你去附近周游一番,看看风景。”
苏雅君的眉头皱着,眼里沾了些忧色,不知在顾虑些什么:“还是早日回家去,我得先备着种田的事儿。这衣裳好看,暂且是舍不得穿的。”
说完,便向巷弄的方向看了一眼,明明就这个位置,也看不见周平儿的情况。
“你能确定周平儿的孩子父亲是谁?究竟是王永新?还是现在跟她说话的这位?”左连亭压低声音问道。
“不确定。”苏雅君如实回答。
“那就是了。现在去管这事,不仅讨不着好,只怕还会让那两人忌惮,怀恨在心。”
春雨来的急,去的也快。话语间就变的小了起来,苏雅君伸手感受了一番,细疏的雨珠落在手上只有一二滴留得触感,苏雅君这才道:“走吧。”
两人并肩走往去客栈的路上,路过巷弄口时,苏雅君往里头望了一眼,周平儿被推倒在地,篮中的蔬果也尽数散落。
很快,苏雅君便被后头出来围观的人群挤到了一旁去。
巷弄口太窄,苏雅君已经走过,再看不见里头的情形。
“你倒是个好奇的。”左连亭虚扶了一把,怕苏雅君被人群攒动的摔着。
苏雅君微微垂头:“不是好奇,是有点心疼。”
“心疼?周平儿?”
苏雅君有些不好意思,“嗯,或许是女子间的相惜罢。”
左连亭看着苏雅君耳尖的绯红,连着脖颈处也现出淡淡的红色,漫不经心的移开了目光。
“那你认为,王永新凭什么检举自己的儿子,也要给周平儿赔偿呢?”左连亭望着前路,嗓音清润如旧。
因王永新是个公正无私的?不偏袒儿子的?
先前的疑惑好像如此解释便说得通了。
——因为周平儿生的,真的是王永新的孩子。
“王松平顽劣不堪,王永新既对周氏失了眷顾——否则也不会与她亲姊妹有了关系;又对王松平彻底失去希望,如今多了个可重新教导的孩子,又以为周平儿一直相伴在他身边是因为对他的情意,难免不会觉得一切尚可重新开始,也好过像如今这般日日沉郁。”左连亭见苏雅君踟蹰,便接着解释道,“而周平儿显然也做了选择,这个人既能提出纳妾,说明家中有些财富,至少应比王永新优越得多,所以周平儿才来找了这人以期望能做他的妾过上好日子。可她殊不知有钱人少有傻的,要理清其中的原委也不难。”
苏雅君心中好像得了宽慰,闻言好奇的看了左连亭一眼:“你怎如此清楚?若是猜的,你怎又如此笃定?”
左连亭苦笑,似乎带这些自嘲:“你没发现么?有些事情往最坏处想想,好像就解释得通了。而这一层真相,无非是自己不敢相信。”
苏雅君的兴趣便从周平儿转到了左连亭身上,既然左连亭都说要与她相交了,甚至都送了朋友间的礼物,问些出格点的问题,没事吧?——
“所以,你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