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这把剑的名字叫做“流年”,是白景十岁的时候,坐在溪边,师父第一次给她这把剑的时候,望着那溪水起的。
还记得那时师父感叹着逝者斯夫一类的话,她不懂,便问这是什么意思。
微风能吹拂起师父的白发,却吹不动他眼中的宁静,只见他缓缓地看向白景,说道:“多年前我曾来过这儿,在这溪边与故人饮茶,可如今我发已白,且故人不再,这溪水却还似从前一般流淌着,那段年岁似乎也随之而去了。”
“可师父你头发白了,脸却没老呀。”
她也一直好奇,为何师父头发似老人雪白,样貌却还似少年郎。
只见师父笑道:“唯有这头白发是我的心。”
随后,他将那把剑交给了她,而这正是白景翘首以盼的。
流年。
挥剑,竹叶飘,竹节断。
林间寒气荡荡,剑风所到之处尽皆结为霜冻,犹似凛冬已至。
白景将灵气聚集在剑上,汇聚为一点,刺向了那块坚硬的磐石。
“咔嚓。”
石块飞溅,宝剑锋利如旧。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点了点头,心中甚是满意,自己的剑术相比于昨天,似乎还有些许提升了。
且不知为何,在经历了今日之事,心中忽地就有一种能量,需要通过这种方式释放,从心底涌上来的。
还不想停下。
白景在林间翩然起势,动作柔美而不失力道,手上所握之剑散放着阵阵寒光,释放着凛冽的剑风,一时间,她便是这片竹林间的主人。
月色清亮,人影寥寥,地处偏僻角落,白景也就完全放开了手脚,逐渐地进入了忘我的地步。
“流水。”
剑气劈出来的不再是霜冻,而是变成了颗颗晶莹的水珠,环绕着将前方的磐石包裹起来。
这是她新创的招式,来自最近领悟到的东西,将剑气变得没有那般锋利,而是变成柔软可滑动的水状,不失得将对手困住的威力。
“好剑法。”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逐渐地靠近了来。
“谁?”
她猛然回头,用剑尖指着那人。
只见眼前这人身长八尺有余,着一身天青色长袍,袍上绣着金色的细纹,而内里穿的则是白色的中衣,腰带是深蓝色,同样也有纹路,且挂着一块精美的玉佩和一把宝剑,那剑鞘上绣着金线,十分精致,似乎也不像是俗物。
再细看他的脸,剑眉为他带来一分凌厉,而那微微下垂如含秋水般的眼眸却又为他带来一分忧郁,肤若凝脂,墨发飘逸,堪称得样貌极美。
他踏着月色缓步走来,抽出来腰间宝剑,笑道:“姑娘武学高强,可否愿意与我比试一番?”
那宝剑闪烁着光芒,透出来微微剑风,使用者似乎内力强大。
白景正欲开口,那人却又做了个揖。
“在下江浔,自云霄门而来,客居于金陵,方才冒昧了,打扰姑娘练剑,只是遇见同类,情不自禁。”
“白景。”她回着礼,“你也是修道之人?”
他点了点头,白景打量着他,最后微微一笑。
“你内力强大,但却不及我。”
听到此话,少年也并未恼怒,只是嘴角略微一扬,抬起剑来,凝聚着自己的灵气,渐渐地,那剑锋闪出金色的光辉出来。
白景也做好了接招的样式,浑身上下散着寒气。
那金光闪了过来,与凌冽的白光交错呼应,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过后,它们弹了开来,随着而来的是气流向四周的涌动,整片林子都为此颤动。
白景与那叫做“江浔”的少年各因此气流后跳一步,江浔微笑着将宝剑收回剑鞘之中,再次对着白景作揖。
“姑娘确实功力不俗。”
“过奖。”
江浔抬眼望着她,问道:“不知姑娘师从何处,竟是从未感受过的功力?”
“师父不愿我提及他的名讳,所以恐无法相告。”
“也罢,该是个隐居高手。”他叹了口气,“在下从未见到过有姑娘这般强大又奇特的内力,你若愿意...”
他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住了嘴。
“什么?”
“啊...”他垂下眼眸,“没什么,只不过是想问姑娘是否常来此处练剑?”
“没错,每日我都会来。”
他眼睛弯起来,笑道:“若是可以,在下可否与姑娘一同练习?”
白景挑眉,心想着难得也见到强大的修道者,便点头同意了。
“那么,今日就不再占用景姑娘时间了。”
“明日再见吧。”
少年缓缓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去了,渐渐消失在了夜间的浓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