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那男子往黑黢黢的墙角一躲,双手抱头,手脚上的铁链碰得叮当响。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江晚忙道:“我只是过来给你送饭!”
虽然江晚道歉得及时,可眼前之人却好像丝毫没有接收到这份歉意的迹象。
他依旧眼睛盯着落满尘埃的地板,团坐在角落里发着抖。
江晚慢慢走近,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江晚又提高了些声调,发现他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落得个又聋又哑的地步?江晚心里发沉,眼前的天王贵胄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己这般区区女史。皇宫大内,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江晚再一次坚定了自己攒钱出宫的决心。
她从食盒里将先前彩月准备的剩菜剩饭端出来,捂在手心里还有些温温热。不管怎么说,总好过他手里原来那碗馊饭吧?那味道现在在屋子里还没散,除了味觉有问题之外,只有疯子能吃下那碗恶心的东西了。
“给你,今天只有这些,明天来的时候,再给你做些新的饭菜。”江晚抓住他的手,将碗塞到他手里,“快吃吧!”
不知为什么,虽然被抓了一下,但男子却没有刚才紧张了,开始自顾自扒碗里的饭。
江晚眼睛有点酸,默默带了门出来。屋外早已入夜,头顶上又下起了小雪,江晚裹紧棉袍慢慢沿着扫净了雪的宫道往回走。
夹道两侧有宫灯,在雪夜中被吹得明暗不定。江晚觉得晚上的后苑格外静一些,她出来图省事没带灯,此刻周遭影影绰绰令人心慌,于是不由得加紧了步子。
“哎呀!”江晚低着头走,忽然撞上了个什么东西,跌坐在地。
“姐姐没事吧,是我莽撞了。”
地上忽然出现一片暖光,江晚抬头,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卫看着她怔然。
见她同样在看自己,侍卫突兀地移开目光,脸被灯笼光映得通红。
“不打紧,是我自己没仔细看道。”江晚从地上爬起来,侍卫想抬手讲她扶起来,可又碍于男女有别,只伸手护着她。
“雪夜风大,宫灯好些都被刮灭了,姐姐要是不嫌弃,打我这盏灯笼回吧。”侍卫伸手递来灯笼。
江晚是想要的,但这是侍卫的灯笼,那回去被人问起怕是会说闲话。
反正这里离女史所也不远了,于是婉拒道:“军爷还得当差,自是比我更需要些灯笼。我回去没几步路了,多谢军爷好意。”
“哦…”侍卫显笨拙地收回手,道:“我名许归,姐姐若是哪儿伤着了,尽管来西南角门找我算帐。”
“不打紧。”内宫之中,女史不能与侍卫过多交谈,于是江晚笑着福了福身,算是告辞。
告别后,江晚更加小心,甚至小跑了起来。后苑离女史所隔了两座大殿,殿间都由红色的围墙隔着,这也让殿与殿之间形成一条黢黑的小巷,江晚好像听见从里头传来奇怪的窸窣声,忽然冷不防从暗中伸出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江晚惊叫。
“小美人儿,你让我好找啊。”一个喑哑的男人的声音就在耳边。
小弄漆黑,江晚看不清男人的模样。只知道这男人气力极大,尽管她已经拼命挣扎了,但他箍着她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我妹子跟你说的事儿,你不答应,那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了。”男人贴着她的耳廓道。
电光火石之间江晚想起了是谁,是绣棠的哥哥。
江晚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拉开,更加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抗。她被人按在地上捂住了嘴,叫不出声,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刚刚那个许归,不知道有没有走远。如果喊大些声,说不定他是能听见的呢。
于是江晚愈发喊得厉害,覆盖在口鼻上的手也愈发捂得更紧。
砰一声,忽然身上一沉,那男人忽地失去了力气,重重瘫倒在了她身上。
江晚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刚刚浮上水面呼吸上了第一口氧气。
“姐姐没事吧!”许归再也管不了许多,掺住江晚将她扶起来。
许归刚才一直跟着她,正想着将她平安送回女史所再回原来的路线巡逻。忽然听到巷子里传来的挣扎声,这才赶来救了人。
江晚吓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只能强装镇定。
许归道:“此人我认得,也是东北角看门的禁军名叫张虎。姐姐莫怕,回去我就禀明都督——”
“不可,”江晚拦道:“请军爷,当今夜无事发生吧。”
在沉默中,许归这才反应过来,此事有关姑娘名节。
于是道:“姑娘放心,今夜张侍卫擅离职守喝多了,在内宫不知冲撞了哪位贵人。我回去禀明上级,让他永生不得进宫当差。”
江晚这才应了,自己扶着墙壁走出了那条漆黑的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