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鸣
乔木提竿,吊上一尾大鱼,他道“因为能护住他的那个人,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
天七乐的笑眯着眼,忙将鱼篓递了过去,天七抱着鱼篓,拿双峰挝戳它,大鱼吃痛甩尾,挣扎无助的样子逗得少年咯咯直笑。
乔木皱了眉,斥责道“你知道我最不喜的就是你爱折磨人的癖好。”
天七嘴上道着歉,双峰挝却把大鱼的眼睛给挖了出来,他咯吱咯吱的嚼着眼珠子,看着江畔积雪渐深,忽的歪头看向乔木,问他“师父要杀了师兄的心上人,那背叛了师父的师兄,您要如何处置?”
乔木撑竿不语,天七道“不如将师兄给了我吧!”
乔木说“我可以允许你杀了他,但绝不能容忍你对同门存在不该有的念头,若是你敢动歪心思,我便亲自清理门户。”
天七咂了咂嘴,显然有些害怕,他将另一只鱼眼也挖了出来,扔到嘴里嚼着,风雪吹歪了乔木的笠帽,他伸手扶住,声音冷在风中“你应当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收下你,也该知道毁了你与大局而言并无影响。”
“是。”天七一脸乖巧的看着水面荡起的涟漪,眼底是毒蛇般的恶毒“那我能杀了师兄吗?在适当的时候。”
乔木一晃竿,掉了个空竿,他挂上鱼饵,甩竿入水“随你的便。”
天七笑了,笑的如得了糖的孩子一样天真,他托着腮问“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那位名震天下的铁掌将军当真打不过师兄吗?我可是从小就听说过他,遇到师兄之前,他从来没有打过一次败仗呢!”
乔木不语,撑杆垂钓。
天七伸舌头接过一片雪花,咂巴着舌尖的冰凉唱歌谣似的说“真打不过吗?真的打不过吗?他那样的人,会打不过师兄?”
黑马闹了脾气,将临时搭建的食槽一脚踢翻,它愤怒的在马厩里横冲直撞,把缰绳挣断,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马厩撞得东倒西歪,马夫们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的,全都缩脚鸡似的远远躲着。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石楠提着酒过来,他喝了不少,过来时步子有些凌乱,他散了马夫,摇摇晃晃的走进了马厩,黑马冲他愤怒嘶吼,抬脚就要踹,石楠哎呀呀躲开来,抱着梁祝歪头看它。
“我说大爷,您就消消气吧!族长也不是诚心要踢它的。”
石楠仰头喝了一口酒,耐心的劝它“族长心里也难受着呢!可当时的场景你也看到了,两军交战,打的是天昏地暗,花意那小祖宗竟然违抗军令,梗着脖子把将军往咱们边驮。”
石楠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你也不瞧瞧,这些个番族人哪儿个是良善的,不把它踹回去,那刀就砍刀脖子上了。”
黑马不让他摸,将头扭去一边,气呼呼的喘着粗气,石楠喝着酒,笑呵呵的劝它“这仗也打到了尽头,过不了多久你俩便又能在一起了。”
黑马闻言一愣,转眸看他,石楠拍着胸脯说“我向你保证!这事没得变故!但凡错一点,你踢我都不带躲的!”
石楠仰头喝下酒,抬眸时哈出一团白气,他叹道“只是这族长跟将军可就不好说了,天爷呀!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石楠心中一沉,将酒壶迅速藏在身后,一转身果真瞧见了那人就站在马厩外。
“族....族长...”
南箕淡然扫过满地的狼狈,黑马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转过身去,将屁股对着他。
南箕将食槽扶起,对石楠道“将信号放出去。”
“现在?!”石楠追上去问“咱们刚破了护龙冈,不休息一下吗?”
“打完仗有你休息的时候。”
南箕转眸看向灯火通明的皇都城,拳头攥了又攥,鹰唳声从空中传来,石楠抬眸,只见两道白影从雪中飞出,扑落在南箕肩上。
小鹰被南箕驯养了一年,乖巧了不少,体型也大了几圈,平日都是抬着下巴睨眼看人,但唯独怕白隼怕的要命,南箕疼它,时时护着,它也聪明,一挨了打就往南箕身边躲,这会看它羽毛凌乱,爪上渗血,便知道它又是挨了白隼的揍。
南箕将乱了的鹰毛捋顺,温柔的摸着它的脑袋,他野心勃勃的看着皇都城,阴骘又深情的说“我的小鹰等不及了,想要再快一点见到它的主人。”
“快快快!把火油都抹在箭上!”
马铸秋灰头土脸的站在女墙上,指挥着小兵去拉绳子摆弩弓,扛石头抱木头,喊得嗓子都要劈了,牛牪一人扛着个大箱子上了墙头,落地时砰的一声闷响,箱子里放的全都是守城门的武器,小兵们一哄上前拿武器,不过眨眼,箱子便空了。
城楼上烟熏火燎的,马铸秋看不清旁边都有谁,他在嘈杂中听到牛牪和山丹的声音,安心不过片刻忽的想起了什么,抓过一旁正在摆火油的亲兵便问“将军人呢!”
青衫拂过女墙,有人隔着浓烟说道“皇上急招,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