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自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后,绿茸茸的草尖就在宫内悄悄冒出了头,后妃们也脱下了厚重的袍服,展现出窈窕风姿,尽显春色。
入宫已有月余,自那日在安清殿,阿晚便再没见过陛下,同期入宫的女郎都被一一召幸,如今只剩下阿晚一人,素华也一日日瞧着那位在安清殿后殿当值的侍女百灵态度逐渐怠慢下来,到后面,就是传过去的话也一点声响没有。
从前虽有所耳闻宫内人情淡薄,然而如今真正感受到,素华也不禁感叹,更知晓了后妃们为何争着那雨露之恩,盖因“生存”二字。
在这宫内,无背景无宠爱,便只能落得个凄惨下场。
素华如往日一般向倚晴交代好今日要调配的日常事务,想起明日后宫中将举办的皇后寿宴,又忍不住细细叮嘱了几句。
“这是良人入宫来参加的第一场宴会,你吩咐着下面的人都办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别出了差错,叫旁人看了我们云清殿笑话。”
“尤其是洪安,将他今晚要办的事事无巨细地讲清楚,切莫有纰漏。”
“我知晓了,素华姐姐,我会仔细同他们讲。”倚晴微微伏身,点头说道。
“有你我自是放心的。”素华柔柔一笑,扫了一眼寝殿的方向,继续说道:“我先去侍奉良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话毕,她缓缓朝着倚晴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寝殿的方向走去。
已过了辰时,皇后娘娘的诞辰日临近,因此最近的拜见礼节都被暂时免去,奈何楼听晚实在是个睡不得晚的人,早早更衣洗漱完毕后,便命令服侍的人退下,躺在榻子上翻着手里的书籍。
素华轻步走过去,温声开口:“阿晚。”
“素华,你来了。”楼听晚放下书,拍了拍身边的坐凳,示意她坐下,声如温玉:“礼物可已备好?”
“准备已经妥当了。\"素华点了点头,缓缓坐下,温柔地说道:“那玉摆件已经被添进了少府的名单,至于阿晚命我寻找的那把弓箭,也已经命人将其装备妥当,只等宴会结束后送往椒房殿。”
“辛苦你了,素华。\"楼听晚垂下双眼,平静地说道:\"若此事能够成功,往日在这后宫中便有所依仗,我们调查过去之事也会更加方便。但愿事情能按照我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她透过窗望向寝殿外,深深地叹了口气。
“往日我居住于寺庙,阿母和阿兄就曾对我提起笠姐姐的温婉和善良,然而,如今我却必须借助她的仁慈之心来实现自己所求之事。我……心中有愧。”
阿晚素来温和善良,却不得不利用她人的善心,自是愧疚不已,可既是为了复仇才来这宫中,最要不得的便是这无谓的善心,素华轻叹一口气,正色说道。
“若是不做出行动,阿晚所求之事也不过是空花阳焰。”她眉目肃然,语气却依旧柔和,“在往后的日子里,阿晚或许还要面对许许多多似今日的情况,要一次次地利用她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自己的意愿,做出类似今日的决定。”
“你我此行,本就处于逆势,要想逆势而为,唯有抛却那些无谓的想法。”
“况且,阿晚……”素华轻叹一声,说道,“此事并非万无一失,对于我们而言,这是一场赌局。”
“我晓得。”楼听晚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赌……当今皇后,身上是否还有从前那个笠家女郎的影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素华。”她粲然一笑,握住素华的手,婉声道:“人生在世,若要争论起是非对错,怕是怎么也论不完。做事也是这般,如若非要顾这头,便顾不了那头,我不会做那个贪心的人。”
素华见她想开了,面上也不禁带了几分笑意,忍不住打趣道:“话虽是这般道理,但我听阿晚这样讲出来,倒像是我们要谋害皇后娘娘似的。”
“你倒是惯会打趣我。”楼听晚十分不温婉地睨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坐起身,捏了捏素华的脸,笑道:“还是这样舒眼些,素华如此娇俏可人,却尽摆出一幅小老头样。”
“阿晚。”素华沉下声音,面色却升起一抹并不明显的薄红,“哪家女郎会这般流氓作派。”
“素华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她笑得轻快。
这话倒是没错,在文府出事之前,女公子的性格一直十分跳脱,虽有出尘之姿,可却总是一幅浪子作派,时不时闹着要去闯荡江湖。
这可把爱女如命的夫人吓得要命,嘱咐素华要时时刻刻跟在女公子身边,切莫让她真跑去闯荡那劳什子江湖。
自文府遭遇变故已经三年了,许是又有了盼头,女公子总算恢复了从前的几分样子,素华心下宽慰,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怕又勾起其伤心往事。
“自是记得阿晚从前那副浪子作派。”素华笑骂,抬头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好啊你。”楼听晚美目微瞪,凑近素华,要弹一下她的额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