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彼端（43）

。你应该知道吧，我们协会已经收到了来自……”他竖起了一根手指，颇具暗示意味地朝着绘制着绮丽绚烂的花卉图案的天花板的方向指了一指。“……某位大人物的警告，要求我们协会忽略维序局向我们提出的协助要求。就我个人而言，作为一名安分守己的杜尔歌林德市民，我当然愿意配合你们维序局的调查。但作为协会的执行秘书，我也必须尽可能地保护协会成员的利益。伊努赛尔巡卫长，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们的立场吧？”

一位有权要求园艺协会忽略维序局的协助要求的大人物……会是林兹之前含糊地提过的“有关部门”的人吗？弗洛尔认为很有可能，因为林兹似乎无意深究此事。

“当然，我能理解。”她看着林兹对布伦尼先生露出了一个客套般的微笑，而后再次提出了请求，“现在，请带我们去看看那份名单吧。”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布伦尼遵从了他的指示。

之后，他们一行人就跟着布伦尼先生离开了那间办公室，穿过了几条铺着带有茛苕叶图案的绿色地毯的走廊，来到了一间有着许多个高大的胡桃色文件柜的房间里。从被固定在房间门上的金属铭牌来看，这里就是园艺协会的档案室。

“说起来，布伦尼先生，你们协会的档案室不是已经‘被雪灾压塌了’吗？”走进这间档案室后，想起了园艺协会之前为了不将钟塔区维序局需要的那份名单交给他们而使用的借口，弗洛尔不禁以一种略带调侃的口吻朝布伦尼先生问道。

园艺协会的执行秘书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种尴尬的神色。他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走向了一个贴着“1210-1213”标签的柜子，回避了这个问题：“你们需要的名单应该就在这里。嗯，鸢尾科鸢尾属，高原鸢尾种……不，不是这个……”踩着一架搭在档案柜边缘的滑道梯，在那个柜子的最上面一层翻找了好一会儿之后，布伦尼先生终于从中取出了一本有着水绿色外壳的厚重记录簿。

之后，布伦尼爬下了梯子，将那本看上去颇有重量的记录簿翻到了特定的一页，递向了林兹，又开口解释道：“喏，在我们协会登记过的、有培育过或者正在培育‘虚见鸢尾’这个品种的鸢尾花的协会成员的名字都在这上面了。这是一个相当少见、基本上是有价无市的鸢尾品种，是近些年才从西边的耶律沙行省引进过来的。这个品种的鸢尾对于种植温度有着相当高的要求，并不适合在我们这儿的气候条件下生长。所以，只有这么一小部分乐于接受挑战、且不惜耗费巨资从那些像狼一样贪得无厌、傲慢至极的耶律沙商人那边购入种子的协会成员才会尝试在他们的私人温室里培育这种花。”

大抵是因为这位执行秘书本身也对这个鸢尾品种有着一定的兴趣，在介绍它的来历时，他的态度变得比之前稍微热络了一些。不过，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已经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本水绿色记录簿的林兹就反客为主地对他说道：“你可以去忙你的事了，布伦尼先生。等我们在这本记录簿上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之后，我们会将它放回原处的。”

“等等，我不——”布伦尼先生显然想要出声反对这个安排。但林兹摇了摇头，语气坚决：“请吧，布伦尼先生。”弗洛尔决定将此刻出现在林兹脸上的那副表情称为“双剑巡卫长专用赶人表情”；当他绷着面孔，带着那副过于严肃的表情注视着某人时，总能令被他注视之人感受到非同寻常的压力。

仅仅与林兹僵持了十几秒，布伦尼先生就再度作出了让步。“好吧，巡卫长。如你所愿。”再度叹了口气，园艺协会的执行秘书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怏怏不乐地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