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彼端（41）

大冬天的，又是在凌晨时分，弗洛尔还是不太想离开温暖的屋子，到寒冷而黑暗的街道上闲逛。

“先回分局里一趟，我有东西要拿，然后我们再去拜访园艺协会。那时天应该已经亮了。”林兹似乎对他们今日的行程早有打算。弗洛尔看着他经过了她的身边，再度走进了他的卧室。不一会儿折返回来时，他已经再度披上了她经常看见的那件有些褪色的外套。

“这件衣服能给我带来好运。”见弗洛尔对他改换的穿着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他竟然还煞有介事般地向她解释了一句。也是，我们确实需要好运。弗洛尔想道，没有再作任何评价。不过，当她再度转向门口时，她突然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那潘利先生呢？他也跟我们一起去？”毕竟他和林兹还有事情没谈完——显然是关于那个装着蓝鸢尾花瓣的信封的事。

“当然。他与‘鸢尾夫人’有过许多次的接触，却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种事可不是天天都有。”从林兹说这话的语气听来，这种事他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带着他，或许我们会有一些能让我们更进一步地了解那个邪灵的新发现。此外，他收到装有蓝鸢尾花瓣的信封这件事也说明了一点，缇娜·马尔柯姆可能并不是独自完成整个密仪的。”

“什么？”弗洛尔困惑地眨了眨眼。

“在我‘见证’她的死亡时，我并没有看见后来出现在她的胸口的那捧蓝鸢尾花。之前我还觉得，那捧花也有可能是那个邪灵给它的祭品留下的，作为它取走她的心脏的一个交换——在一些次等仪式中存在着等价交换的规则，得到一件东西的同时将会失去另一件东西。不过，举行次等仪式所要付出的代价与能够在仪式中获得的回报往往并不是真正等价的。有些仪式纯属向仪式的举行者索取代价的骗局。同样的规则也存在于‘密仪’之中。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能排除导致了马尔柯姆夫人的死亡的那个邪灵也遵循了仪式中的等价交换规则这一可能。”

“但潘利的遭遇不符合这条规则。他收到了装有花瓣的信封，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弗洛尔反应了过来，“所以那个信封不可能是由‘鸢尾夫人’本身送给他的？而如果信封中的那些花瓣与出现在死去的马尔柯姆夫人胸口的蓝鸢尾是属于同一个品种的花，那么，将装有花瓣的信封放进潘利先生的大衣口袋里的人也可能还做了另一件事，在马尔柯姆夫人死去之后将那捧蓝鸢尾放在了她的胸口，协助她完成了那个仪式的最后一步？”

一抹隐约的微笑浮现在了林兹的唇边。“很好，弗洛尔。”他说，“看来你有成为一名真正的维序局巡卫的潜力。”

“那是当然。”弗洛尔说，脸上也同样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之后，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维克托巡卫长关于花卉品种的判断是正确的话，通过杜城的园艺协会，我们应该能够找到协助了马尔柯姆夫人完成密仪、又似乎对潘利先生有着某种企图的那个人？如果我们找到了他或她，你打算怎么做？把那个人抓起来吗？”

“那得看情况而定。”这回，林兹并没有给她明确的答案，“走吧，潘利先生应该已经等急了。”

他再度握住了自家大门的门把手，将它向下压去，这一次彻底地打开了门。

之后，他们果然再一次地听见了已经吃了好几分钟的闭门羹的潘利颇为不满的抱怨：“伊努赛尔巡卫长，你怎么能用这么不友好的态度对待我这种身份的——等等，你这是去哪？”潘利话才说到一半，便眼睁睁地看着林兹自顾自地经过了他的身边，走下了楼梯，一时不免有些愕然。

“跟我们走吧，潘利先生。”弗洛尔对潘利说，顺手关上了林兹家的门，然后也朝着下行楼梯的方向迈开了脚步，“我们打算继续去调查马尔柯姆夫人的案件。”

金发的画家愣了一愣，立刻跟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