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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铜钹山,山上有座慈幼院,规模很小,是个老姑子管着。里边的姑娘,都......”
她盯了赵宝银一眼,忽然后知后觉:东家也只是个年仅十五的小女娘。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在她面前说出这等露骨话语,手局促地扯了扯胸前的衣领。
赵宝银却敏锐得出乎她的意料:“是做皮肉生意的?”
穗穗还小,听不懂几个大人的话,倒把小芜抱月给闹了个面红耳赤。小芜刺绣着的手停了,抱月急忙剥出一个烧得通红的板栗,一边剥一边呼气,因着烫手,小巧的栗子在纤细的指尖倒来倒去,好容易剥出一个,用冷冰冰的掌心稍微凉了凉温,这才就着手喂到了穗穗口中。
再看赵宝银,比她俩还小了几岁,说起“皮肉”,面色却沉静如常。手上的活停了停,垂眸思考着。
“里边,都是小女孩吧。”
秋姨接口:“是,最小的,才十岁呢。若不是生活所迫,也不至如此。那老姑子是个没手艺没学识的,要养活一大堆女娃,有的大些的,是自己主动,换了钱,养活小的。”
铜钹山下的铜钹村,最是个重男轻女之处。大户人家有不喜女儿的,最多生出来留在府上不教养,仍给口饭吃,算是保留自个儿的体面。可村中农户嫌弃女娃,生下来便打杀溺毙的也不在少。
宝银垂眸。铜钹山慈幼院,前世她也听赵宝铃说过……若真能送门手艺过去,救了这些可怜的女孩,也算功德一桩。
秋姨察言观色,见赵宝银似有所动,忙道:“东家别担心,老婆子我绝不会做那等害了东家的事。那里有个大姑娘叫玲姑,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自个学了调香的技艺,您这炭也需添香,正能助您一臂之力。”
秋姨生活乡野多年,对人间种种惨事难事,虽见多了,仍留着一副暖心热肠。赵宝银心中一暖,忙道:“眼下还是先陪着您解决老公公的事。官府那头,定会给个交代。待到忙完,我同您亲自到慈幼院去探探。”
因着赵宝银教她们手艺的恩情,秋姨终是松了口,答应让仵作给死去的老伴验尸。几日相处下来,亦发觉赵宝银不是坏人,一颗心,也渐渐卸下了防备。
“真不会冤着好人吧?”
“嗯,不会。”赵宝银垂下眼睫,想起了那日他们在虎贲卫大营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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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卫大营堂屋修得庄严肃穆,四壁用黑沉沉的乌木雕了猛虎雄狮的浮雕,端的是一幅肃杀之景。
往日,这屋里行走往来的或是朱四虎这样的粗人,或是许弘山那样的老古板,与黑洞洞的凶兽相得益彰。可如今正中央端坐了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一身葱绿袄裙,就像从黑泥土里拔地生出的一支嫩笋,青呦呦的,叫朱四虎不敢直视。
徐崇训也不直视她,那是出于世家教养,数十年如一日的礼数。但他的确不着痕迹地偷看了她许久,那是出于好奇,猜疑,和旁的一些复杂情绪。
十五岁的小娘,好像还在长个,也比在景阳宫时胖了些——上次远远望了一面,看不真切。但虽没说话,他却吃了她亲手煮的羊,也在那天把秘密抖露给了姑姑,也许是那时不慎走漏风声,坏了事。
赵宝银的脸庞圆润了,但并不是痴肥,倒更像她的名字:宝月如银盘,有种吉祥的喜气。又被冷风冻得红扑扑的,显出一股天真的娇憨劲,总之与在承平伯府求取一线生机时那绝望的样子相比,已是焕然新生了。
可只要再看到那双乌墨似的眼睛,就知道什么“天真”都是错觉。那里头装着的老成,让徐崇训很敏锐地嗅到了危险,本能让他远离。
而那眼睛的主人,正有条不紊地说着:“我与梦中仙通灵,许将军、徐世子均是见证。而我妹妹的神通,比我只强不弱。吴世子乃当世木兰,我敢说此话,便不怕查。”
乌溜溜的眸子,转一转,就似一阵清风似的,搭到了徐崇训的脸上:“徐世子为人谨慎,今日既来此地,想必是查过了。”
那目光叫徐崇训鼻子发痒。他将此归结为被窥探行踪的恼怒,微微偏了偏头,同她那澹然的眼光错开:“是。此事要查起来不难,找到个吴府倒夜香的下人,说每个月有几天,世子房中就运出些烧碎的布。世子出生时算过命,每月要焚艾草祈福,从没人怀疑过。”
此事在吴岳是“他”时,是个说得通的借口,可当怀疑的种子种下,便显得尤为打眼。赵宝银很利落地点头:“那便是了。而今西北有难,朝中无将可用,又有人背后操盘,扰乱视线——此人目的,一石三鸟。”
“一来,陷害王公子,重伤安国公一脉;二来,连带挫伤许将军在朝中京中的声望;三来,倒逼吴世子出面——认下疯症,抑或认下吴氏胆大包天,犯欺君之罪。无论哪种,西北兵权,都必然旁落他人。”
她纤细的手指在木桌上叩着:“三位大人在前朝看似毫无瓜葛,可背靠的,都是同一棵大树。”
徐崇训自小被作为一等家族的继承人教育,早培养出了一副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