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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清汤馄饨便见了底。
正是晚饭时间,五人皆已又些肚饿,呼噜噜地喝完了馄饨,因宝银要同那老妇说事,小芜还刺着荷包准备着卖钱,便由抱月收拾了碗筷,自到后厨洗刷去了。
天色黑沉,孩子早困,赵宝银先让抱月小芜带着穗穗去她们住着的西间凑合一晚。在东间点了蜡烛,就着如豆的烛光,同秋姨讲事。
“来找我的,是个年轻书生,高高大大,但穿着的那斗篷领子竖得高高,我瞧不清楚脸。他带我去给,给老伴收了尸,又告诉我,害死老头子的是安国公家的幼子王令德,要我到盛京府尹门口,击冤鼓,鸣冤。”
说到这,秋姨那浑浊的眼睛里,也闪起了愤怒的火苗:“小娘子,我是个大字不识的村野老妪,瞧着你是个懂些道理的,这鸣冤鼓之道,是否可行?”
赵宝银沉吟着,只觉头大如斗,就问秋姨:“如今阿公的尸首敛在何处?”
“在城东郊外我们的破屋。”秋姨好不容易缓上一口气,想起老伴尸首的惨况,豆大的泪珠又不要钱似的往下砸:“那书生老爷说我家老头子命苦,尽好早些葬了,入土为安,还给了我银钱,叫我操办丧事。”
秋姨从怀中哆哆嗦嗦地掏出个布包,又抖着手展开,宝银看去,皆是寻不了来处的碎银,在烛光下泛着暗淡的冷光。
可尸身还在,就有查下去的一线可能。既已确定了王令德分明清白,宝银便道:“婆婆莫急,报官定是要报的,只不过此事颇有蹊跷。那王家公子,正是被我拦住大马的郎君。阿公出事时,王公子同我在春庄茶楼吃茶,茶楼的掌柜伙计、往来茶客皆是人证。明日到盛京府尹,婆婆只需将所知事情如实报与府尹便可。至于阿公,也最好是由仵作来验一验,好查清真相。”
说前半段时,秋姨还只是呆愣愣地木着。只听到赵宝银说起“仵作验尸”时,突然反应激烈起来!
“不行!那好心书生同我说了,官官相护,若是验尸,那结果定然让王家少爷脱罪!况且我那苦命的老头子,怎的入土前还不能得个全尸啊......”
时人迷信,笃定若死后尸首有损,魂魄便不得俱全,亦无法到地府投胎往生。秋姨的激烈反应,也让宝银试出了一事:阿公之死,确是人为。而且极大概率,不是马蹄踩踏而死。
毕竟烈马难寻,高头大马现身闹市,很容易引人注目。一下不好,还可能惹祸上身。
策划此事之人心思缜密,专寻了秋姨一家,无依无靠,又观念愚昧,如今寡老孤儿,出身贫苦,最是惹人同情。若真去击冤鼓诉了王令德,引发天威震怒,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重生归来的她的存在,应当是这个布局之人唯一漏算的邪棋。
可即便重活,前世全被关在承平伯府,闭目塞听。她不得不尽力规整起零散破碎的信息,为自己的计划筹谋。
光听秋姨描述,赵宝银已有五分确定,那出面来引导秋姨的男子,大概便是周柯。前世他高中状元时,赵宝银还挂着承平伯府嫡千金之名,状元郎戴红花骑马游街,她也曾与其他闺阁少女一般,在道路两侧远远眺望过。
少年长身玉立,丰神俊秀,引得无数少女为之倾心,就连金尊玉贵如公主,也不能免俗。秋姨描述中,身量极高这一点,能与周柯外形对上。况且此时他还是个小小户部侍郎,恐怕手下也还没有可堪信任驱使的手下。如此,亲力亲为,就成了守护秘密的最好选择。
赵宝银让秋姨到西间去与穗穗同睡,又叫两个丫鬟来,三人挤着东间的一张炕,凑合先睡,只待明日叫抱月再去买套床褥来,再将祖孙俩安置在北面的小客房。
心中划过许多计较,左右又紧紧地贴着人,赵宝银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待到东方天色微亮,她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起身用青盐柳枝刷了牙,吩咐抱月出门买被褥,小芜在家照看两人,她自己则是穿上小芜给缝的一身竹叶青交领小袄配撒花马面裙,往城东的虎贲卫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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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卫这几日确实有些懈怠,只因那素来铁面无私的许将军发了风寒,罕见地告了五日假。又是近年关的时节,巡逻的兵士们也都只晨起傍晚时间按规点个卯,至于城西那块花街柳巷的“灰色地带”,更是只听听西城戍卫日日的上报便当完了差。是以外头风云变幻,虎贲卫的大本营里头,还是一派的喜气洋洋呢。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虎贲卫中军中郎将朱四虎替将军许弘山统领全军事宜,他生得燕颌虎须,一把络腮胡子像野草似的生机勃勃。此人向来是个粗疏性子,听卫兵来报说衙门口来了个年轻小娘要求见,他便粗着嗓子:
“甚么小女娘,要告官往左拐到盛京府敲鼓去,别找错了衙门!”
来通传的军汉一脸苦相:“爷爷,那小娘子说她认得将军,还搬出徐世子来,说有要事求见,还说,还说这事爷爷您管不了,只求您快马加鞭到将军府上,拖也要把将军拖出来!”
朱四虎那浓黑的粗眉,便高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