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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想尽法子窥探上意,也想尽办法瞒一些不愿皇上知道的“坏消息”。
宫里有世族们的耳报神,皇帝也有自个打探消息的门路:有时帝王决策,不得不掀开世家大族那些不愿为人知的遮羞布。
徐崇训夹了一筷子冬笋:“病发的样子,同当年的老侯爷一模一样。状若疯癫,提着剑在府中乱砍。力竭了,便倒在地上,羊角风那样抽搐。只是到底还在盛年,扎了针,素日里瞧着也无大碍的样子。”
皇后亦很震惊:“中秋宫宴还见过的,的确看上去还很健朗。”
徐崇训道:“云朗亲自施的针,不会有错。”费氏医官世家,费老爷的次子云朗,是同辈中医术最高超的一个。
徐皇后默然片刻,道:“西边不太平,皇上有意让世子领军。”
徐崇训说:“当年老侯爷的病,报的是平定苗疆时中了苗人蛊毒,影响神智。云朗瞧了,说是很像医书上记的一种遗传病,最早十岁便有发作可能,只传男不传女。”
皇后叹息:“怪不得嘉太妃一辈子身康体健。平南侯一家满门忠烈,若事情真差到了那地步,皇上任命的圣旨发下去时,也由不得他们不说实话。”
——只一点,需得平南侯一家,先军国大事,后家族荣耀。
对于武将世家来说,大概没有什么比一个传男不传女的疯症更加致命。一旦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那么便再无建功可能,一门繁荣兴盛的大家族,要衰败,只需一夕。
也是朝中无将可用!这句话,姑侄二人都心知肚明,却也都没有说出来。不然,也不至于还得赌一个恩荫世家的将军到底有没有失心疯,能不能领兵出征生死攸关的前线。
徐崇训默默夹菜,格外中意那道蒸羊,也有意转开话题,便说:“今日这菜做得好,羊肉耙软,难得没有膻气,适合姑姑您吃。”
害喜,也就是一阵阵的。徐皇后这几日精神好转,食欲也又复苏,听徐崇训这么说,她也笑了:“就你的舌头最刁。这桌菜,是赵家那小娘子做的。小炉小灶,御膳房师傅做的大锅菜当然比不得。她心思巧,难得又谦逊不虚荣,素日里赏她首饰衣料,也总是淡淡的。”
徐崇训想了想,就说:“她要自立门户,出去以后最缺的应当是银子。姑姑赏的珍宝虽好,但是皇家御用,带出去了既不能当也不能卖,倒有些烫手。”
皇后恍然大悟:“先前怕赏金银馃子像打赏下人,原是我欠考虑了。”
徐崇训倒说了一句:“她能提出离府自立,该是心远天地宽的性子,想来不会为这些末节同姑姑计较。”
这倒稀奇。徐皇后了解这个侄子,眼高于顶,那张狗嘴中甚少吐出什么象牙。她试探道:“可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有不爱俏的。她倒好,总朴朴素素,日常只好和御膳房的御厨讨教烹饪,别的一概没兴趣。”
说到女儿家的打扮,徐崇训没话说了,闷头用饭。见他这模样,徐皇后恨铁不成钢:“开春你就满二十了。太子像你这么大时,长子都会爬了。”
徐崇训道:“太子殿下肩负国运,开枝散叶,是为天下人履职。侄儿没有如此重任,只想先立业,后成家。”
徐皇后道:“哥哥嫂嫂真把你宠坏了!”却又说:“你能有如此志向,也是家门之幸。你姑父对咱们家.....对你,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助力。”
荆国公一门深受天子宠幸,权势煊赫,徐崇训不愿背靠祖荫,想自个儿立府,就势必得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更因着父亲的国舅身份,立业建功,往往多有掣肘——皇帝再深信,外戚过盛,言官是要上折子的。
徐崇训就说:“赵家那小娘子都知道自立,我身为男儿,更要自强才是。”
徐皇后听了,也不禁慨然:“都是有志气的好孩子!歹竹出好笋,真不知赵恕己怎么养出这么个好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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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日,承平伯府的气氛都是乌云压顶。
赵宝银求到皇后跟前要自请出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盛京城,天使去宣旨那晚,承平伯的书房里便摔了好几只茶杯。
赵夫人刘氏气得关在荣喜堂里,动辄便发脾气责打下人。几个管事的妈妈心里叫苦连天,却也无计可施。
赵恕己自己就是个中庸的才干,年轻时押对了宝,混了个从龙之功,这才得了爵位,却不能世袭。
早年间,他对这事也看得开:他与刘氏子嗣单薄,府中多年没有儿子,这个爵无人来接,自然也就无所谓世与不世。
先头寻回宝银后,他与刘氏对这个失而复得嫡姑娘的教养是上了心的:爵位没法下传,到了子女这一辈,还得靠自个儿拼。若姑娘家能堪大用,养大了招个赘婿,女儿镇住姑爷,守好家产照拂妹妹,总好过便宜了旁枝那些虎视眈眈的穷亲戚。
宝银也争气,琴棋书画生意庶务,样样学得都很出色。父母女儿间,也确实有过真心快乐的天伦时光。
可后来有了铭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