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心
其十 雌心
转眼间又到了冬季。孟昭还是第一次在成都过冬,她是北方出身,常听说南方冬天的冷和北方的有所不同,南方的冷是魔法攻击,北方是物理攻击什么的。但穿着冬季款黑色官服,外面裹着几层斗篷,屋里还有暖炉,总不能冷到哪去。
孟昭跪坐在案几后,旁边的另一张案,跪坐的是杨拂、杨挽两个孩子。侍男将炉上的茶壶拿起,为她们添茶。
“拂儿、挽儿,你二人需要仔细观看。”孟昭对二子说。
屋外的演武场里,士兵们穿着棉衣盔甲,舞着长矛,虎虎生风。益州士兵多步兵,如今杨偲也开始买马,想要训练骑兵。
“军师。”方沁、方源二人走进屋里,对孟昭一礼,“接下来是弓兵。”
“善。”
舞长矛的步兵撤了下去,弓兵列队,一排排地十分有序。第一排先拉弓射箭,远处的靶子被飞矢射中。箭一射出,第一排立刻蹲下,第二排拉弓射箭。
几排射后,靶子已经被数不清的箭扎穿。
“马军!”方沁高声喊道。
弓兵撤后,两旁烟尘飞扬,只见烟尘之中奔出几队骑兵。一队猛士忽然杀出,深色重甲上披着黄布巾,是在扮演敌人。两方用木头的长刀互相搏杀,我方忽而有持长枪的一队骑兵,猛击敌人腋下无甲之处,有几个扮演敌人的士兵被打下马。长枪骑兵队中又杀出一队持长勾、大刀的士兵,长勾直攻敌人马蹄,大刀作势劈砍敌人脖子。
我方士兵的木制武器上都有红漆,打中敌方时,敌方的黄巾上就会留下印记。敌方士兵则用黄漆。身上要害处留下漆印,士兵就要退场。
几轮搏杀下来,敌方士兵所剩无几,全被我方俘虏。
“战斗已毕!左右护军上前!”方源喊道。
两位将军便走上前来。
“给二位将军赐酒。”孟昭道。侍男立刻把炉子上温的酒拿给两位将军。
扮演“敌方”将领的左护军周妙,素有儒将之称,今年二十五岁,生于长安,原本是蜀王杨偲的亲兵护卫,如今在军中历练。她爱好读书,对兵法烂熟于心,为人和善亲切,忠上惠下,军中人人爱戴。这次要分敌我双方作战,她便把扮演“我方”立功的机会让给了后辈。她来到益州之后,先后在东川、南中以少胜多,打下几场硬战,力挽狂澜。齐朝名将周平人称“周胜娘”,而如今军中以周妙与周平相比,称“小周胜娘”。
扮演“我方”将领的右护军赵婴,则是一位小将,年方十九,是世代从军的军户,母亲、祖母虽然只是普通士兵,赵婴本人却天生有极高的聪明才智,且勇武过人,早年在征讨西川时立了大功,带一支五人小队巡逻时发现了当地土司的线人,一路追击,竟然就这么活捉了土司本人,从此被提拔,那时候她才十六岁。后来在南中时,更是设下巧计打下了南中北部数个郡,以至于成为了益州的右护军。
据说在打南中的时候,二位将军就已经是同袍战友,赵婴资历浅,又读书少,遂拜了周妙为师,同她学兵法。
孟昭爱才,只觉得这两位将军简直是稀世珍宝。
“二位将军辛苦了。”她请周妙、赵婴二人坐下,道,“这一战下来,有何心得?”
周妙道:“若单论骑兵,如今我方必能克敌。”
这次“敌方”所用的盔甲,都是仿制的卫奴人重甲,战术也是仿照着卫奴人的战术来的。
“只是……”
“将军只管直言。”孟昭说。
“只是战场上,卫奴人多习骑射,除了战场上的骑兵,还会有弓兵在侧。”周妙说,“更勿论重甲只是少数,因为是重甲,我们这边的人才能将其包围。若对面还有轻骑,怕是会四散开,闯入我阵拼杀。”
“周将军说得对。”孟昭和颜悦色地说,“只是演练难以做到那般逼真,此事可稍后再议。其她将军还有什么心得?”
“我们几人都是益州人,只有周将军是北方人,却也没有与卫奴人交战过。”方源说,“如今只有魏王那边缴获的卫奴铠甲,战术也是听来的。只怕到了战场上,还要随机应变。”
“姐姐说得对。我听闻卫奴人如狼似虎,打起仗来连死都不怕,斩首大周的士兵之后还拎回去请赏呢。”方沁说。
方家姐妹和周妙、赵婴不是同一个体系里的将军。如今杨偲有三个主要的头衔:蜀王、益州大都督、大司徒。方家姐妹是王府的将军,名义上是侍卫,而周妙、赵婴是益州的将军。两边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却是早就水乳交融了。
“二位方将军说得也有理。”孟昭说,“赵将军有何心得?”
“我认为几位将军多虑了。”赵婴说,“府中如今操练的士兵,都是军中的精锐,而真打起仗来,还会有各地府兵和新招募的兵,这些才是占大多数的。每次发生战争,这些下层士兵死伤最多,逃亡也最多,报上去死亡的人数里,多半还都是逃跑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