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心惑(一)
又问:“仙尊不是有一位小弟子么?听闻也是个极好看的人,我听说仙尊就是看他样子好才收的徒弟,师兄那次有见上吗?”
孟昭一愣,虽心下有过猜想,觉得能与仙尊这般的亲近之人,除了其弟子以外当无他人,但终归不能断定,不好胡诌,只能含糊说:”记不清了。”
“不过你是从哪听来的谣传?”
“仙者讲求道缘,又不是勾栏里的舞姬挑人,怎么可能看人模样好就收徒?难道咱们师父收你也是看你这绿豆子眼好看?”孟昭忍不住斥道。
“再说了,据我所知,仙尊的那位小弟子风评甚好。但凡提及他,无一例外都是些好词,什么乖巧开朗、乐于助人、和善可亲、勤勉刻苦,以及尊师重道……”
说话间,这对师兄弟并不知,他们口中谈论的对象就在小茶摊正对的客栈里。并且此时无论是脸上的神情,还是所做的事,都与这几个形容,没有分毫干系。
莫子占眸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即刻便察觉自己身上压着个酒气冲天的陌生醉汉,正张着嘴念了几声下流味十足的“美人”,手上揣着歹意地试图朝他里衣探去。
喉间泛出几欲呕吐的恶心感,莫子占眉眼间闪过一丝戾色,旋即毫不留情地抬脚将那压在他身上的脏东西给踹下了塌。
醉汉被猝不及防地踹滚了个面,手在失衡间乱晃,最后连同几上摆放着的花瓶一同直摔了下去。
清脆的瓷碎声掩盖住他的几声疼呼,醉汉感觉自己的脊骨都要被磕坏了,刚想放声辱骂,就被利落起身的莫子占给一脚踩住脖颈,后脑也跟着重重地砸到地板上。
此时,莫子占头上的束髻冠已然有些凌乱,额饰两侧垂着的阴阳鱼坠子随着动作轻敲在脸上。
他唇边抿出笑意,身上残存着能勾起人欲念的魅惑,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人,言语中透着几分天真:“你谁呀?”
醉汉酒气还未散,怒气又冲了头,闻言立即咳喘着嗓子骂了出来:“咳!你,你个死表子,呵,一脸狐媚子样,自己凑上来的犯什么横!啊!”
“这话我可不爱听,重说。”
莫子占再次重重地往下一踩,动作看似轻柔,却在“哐”的一声砸响中,将那人想要起身的动作和一溜子脏话给尽数压了回去。
他漫不经心地扭了一下脚踝,光洁的足趾扣在醉汉舌骨下的凹陷处,迫得他连连呛声,脸胀得通红,只能手脚并用胡乱地抓挠推攘。
对方那吞咽时突出的喉结来回在莫子占的脚弓处滚动,带来一种奇妙的触感,蒸腾起他脑中的施虐欲,令他恨不得就这么用力碾下去,好将这弱小的生灵给尽数碾碎。
他确实不知道这醉汉是谁,但勉强记得是怎么碰上他的。
「十方神宗」在仙魔战中伤亡惨重,死伤弟子近百,因此而日日丧钟彻响,让整个宗门被笼进一片沉郁中。
这是莫子占三日来,头一回走出宗门。
耳不闻丧钟声,令他总算没像先前那般枯坐整晚,而是在这陌生的厢房中睡着了。
显然,能够睡着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他被卷入了一场梦魇,沉默地看着三日前的诸多场景反复上演,以一种他无法反抗的方式,只待到他临近崩溃的瞬间,又倏忽醒来。
一睁眼,就已站在了厢房外头,迎面似是几日不见的许听澜。
“师尊……”
莫子占死死地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庞,下意识想向前,垂眸笑了笑,看着极为乖巧纯善,混沌地念着些话,“弟子这几日并未疏于功课,一直在等您回来……”
而后便不受控制地被一路带回厢房,直到方才顿醒。
恶心。
因疏忽而被他人触碰到的恶心感,衔卷着经久不散的头疼,刺得莫子占越发暴躁,恨不得去动手摧毁些什么。
但他脸上不显分毫,反倒笑得越发人畜无害。
他弯下腰,仔细地对着醉汉的脸左右端详了一番。
忽略掉被酒气和窒息熏染出的胀红,倒还算是个端正的玉面小生。虽拍马不能及,但看久了,居然真能从中勉强抠挖出与许听澜的一分像。
仅仅只是一分像,就让莫子占感到异常恼恨。
说不清到底是因许听澜本人而恼,还是因自己为了这“一分”便认错人而恼。
莫子占眯了眯眼,指尖慢条斯理地画了个符。
在灵力轻催下,散在地上的碎瓷相继振动了起来,“叮咛”出一阵乐响。
其中最为尖利的一片,稳当地落入莫子占的手中,瓷片尖角悬在醉汉的脑门正上方,如同一把片刻就能破开他头颅、夺了他小命的匕首。
直到此刻,被酒迷糊了神智的醉汉总算意识到,他面前的美人,根本不是什么他所认定的小倌。
醉汉原是莫子占隔壁厢房的客人。
他从别处找了个小倌,特地带到这客栈来,打算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