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
“避免不了的”,校长看着窗外大雨里空无一人的操场,好像在思考些什么,静了片刻才开口到:“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除了真正有关联的人,剩下都只是看热闹的而已,持续不了多久的。”
秘书:“还好家长不起诉选择和解,也没有别的证据继续对秦老师进行调查。”
“他家这种情况最好摆平了,别的就不说了,光是解决他家小儿子上学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闭嘴了,不过就算真的起诉也没用,这事儿赖不到学校头上,我只是不希望捅出去影响学校名声。”
秘书临出门前又多句嘴,“那秦老师…”
“他能有什么事儿啊?九月份回来的时候风头早就彻底过去了”,秦校长对自家亲戚被摘出去这件事感到如释重负,他顿了顿,又说:“倒是目击的学生里有几个挺有背景不好拿捏的,得让他们闭上嘴才行。”
警察在调查这起自杀事件时,了解到了很多细节,不过由于没有暴力行为的参与,这种霸凌很难在现有法律框架内被定义。
最终也只是秦老师因为疏忽职守被停职到下学期,对其他参与的学生象征性的批评警告。
距离高考仅剩半个月的时间,这意味着所有的事都将伴随着毕业的欢庆和假期的沉淀而淡出看客的视野。
自杀事件后,关于张克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一开始很多人确实是出于关心,但随着接触到越来越多真假混掺的消息,整件事就变味成了一场吃瓜群众的狂欢。
每个人都用“听说”开头试图撇清自己的罪恶,他们不在乎事情的本质,对一个绝望死去的人口诛笔伐。
人性复杂而扭曲,怜悯犹如昙花一现。
每当类似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人们似乎并不喜欢受害者只是单纯的受害者,短暂的同情过后就要把受害者拉进泥潭。
“他太脆弱了”,“是他承受能力太差”,“那还不都是他自己如何如何”,“要是他怎么怎么样就不会怎么怎么样了”…
为别人的“自杀”寻求合理的借口,即,自杀者罪有应得。
午休的时候,棠婉和溥奕宁还有其他几个被案件调查牵扯进去的同学签了协议从校长办公室出来。
秦校长手段的卑劣在于他没有单独找这些孩子,而是把他们聚在了一起,其中有很多都是即将参加高考的同学,他用人生的重大节点作为游说的基石,让处在最受群体效应影响和最讲义气年龄段的孩子无法拒绝。
即便仍然有人不怕麻烦上身想要为正义出头,也会因为法律不足以介入而束手无策。
回班路上,棠婉听到又有人在嬉皮笑脸不怀好意地议论,憋了一肚子气的她上去就要跟人理论,气哄哄地喊了句:“喂!你们闲的蛋疼吗?唧唧歪歪的有完没完!”
那几个人听到这极其不友好的语气转过头来,其中一个暴脾气的撸起袖子就往这边凑,态度十分恶劣地回怼到:“关你屁事啊?TM你谁呀?说他管你什么事儿啊?”还不忘恶趣味的补一句,“你跟他又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啊~?”
溥奕宁一把将棠婉拉回身后,自己挡在前面,用眼神深深地警告对面,“再往前一步,我保证不会让你好过!”
到底是货真价实的少爷,威胁的话自带说服力,闲话精虽断了刚才步步紧逼的气势,但并没有收敛火气的意思,气氛仍旧焦灼。
溥奕宁气定神闲地抬起手机拍了张照片,语气里满是不屑,“不笑一个?”
“我操!你拍我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给你的人生增加点儿难度,要是不想变成无业低保户的话就管好你自己的嘴。”
这种话能说得这么毫无负担那大概率是真的能做到,几个人看着溥奕宁手里那前不久刚上过热搜的比顶配iPhone还贵的奢侈品手机壳暗自掂量。
撸袖子的那个举着拳头,仗着自己是肌肉发达,继续莽撞到:“MD,有点B钱了不起啊?老子倒要看看,现在是谁让谁不好过!”
另一个本就不怎么想起冲突的拉住了他,给彼此搭了个台阶,他对溥奕宁说:“害,哥儿几个不该对女生那么凶,对不起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要不就算了吧,他脾气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走吧走吧,这儿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好近,被他逮到,的时候大家都有麻烦。”
闹剧结束之后,溥奕宁拉着棠婉的胳膊走到教室附近,走廊没什么人,棠婉不再往前走而是靠着栏杆用手挡着眼睛,死死咬着下唇,他知道她在哭,下意识就想抬手抹去她的眼泪。
“哥…”
听到这个字,溥奕宁即将触碰到棠婉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他黯然收回手,转而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棠婉。
“哥…有人死了…他就那么…就那么…死在我眼前…他的血…他的血都溅到我脚边了…”棠婉只手捏着餐巾纸,声音颤抖得厉害。
溥奕宁当时被棠婉蒙着眼睛,没亲眼见过当时的场景,但他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