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3)
半个多钟头过去,童博再没听见外边有任何响动,难道走了?他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想看看。谁知床板一响,卧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怎么了?”邹仕奇问他。
“口渴。”童博编了个理由。
一会儿工夫,水就送到了他嘴边。童博被这样的VIP服务搞得一点脾气都没了,静下来想想,邹仕奇把他推下桥这事儿,说到底是场误会。毕竟他们二人无怨无仇的,顶多也就是有过一些小摩擦。邹仕奇这个人脾气虽然差,又有点暴力倾向,但杀人应该还不至于。否则自己刚才装头疼,他也不会上当了。
过了一段时间,童博才终于对邹仕奇袒露心声:“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我心里就发怵。特别是你一板脸……看!就是现在这样子,特别吓人。”
邹仕奇听后,脸僵了僵,努力做着表情管理。
童博又说:“没人跟你说过吗?你这个人特别没亲和力。我估计别人不说,肯定是因为怕你。”
是这样吗?邹仕奇表示很怀疑。他的风评一向很好,员工爱戴他,朋友赞许他,童博压根不了解,就敢对他妄加评论。想到这,他的眉头不由皱起,正要驳斥,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又和缓下来。
“你这应该是得了PTSD,去看下心理医生吧,会有帮助的。”邹仕奇诚恳地建议。
PTSD是什么?童博不懂。但见邹仕奇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便不由问道:“你看过心理医生?管用吗?”
“心理治疗不是立竿见影的事。”邹仕奇回想起自己漫长的治疗过程。自从听了医生的建议,他的情况终于有所改善。在频繁与童博接触之后,他已经不再整日想着那个妖邪狠戾的梦中人。随着脱敏治疗初见成效,梦魇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在逐渐减弱。有时,他忍不住反思,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恶意,才会在潜意识中那般扭曲、丑化童博。每每想到此,他就心生愧疚。
这一个月来,顿顿三菜一汤,童博吃胖了好几斤。不光他,就连附近的野猫也跟着沾了光。每天晚上,童博都会把没吃完的饭菜装盒,带去六角亭那儿喂猫。
有时是三只,有时是两只,反正“煤球”回回都在。野猫的寿命一般不长,意外和疾病对它们来讲是高发事件。今天还在屋顶晒太阳呢,明天可能就已经人间蒸发了。就“煤球”这样一直无病无灾的,是少数的幸运。
别的野猫在跟童博混熟后,都是随便给撸的。只有“煤球”,戒备心始终很强。童博跟它认识得有一年多了,它也只肯让摸下背上的毛。或许正因为这份小心谨慎,它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这群野猫中有一只三花,跟童博特别亲。每次他要走的时候,三花就喵喵地叫个不停,一路尾随着。童博知道,它想跟自己回家。
“我养不了你。”童博对它说。为了弥补愧疚,童博特意挑了一条最大的小黄鱼给它。可三花仍不死心,毫不为美食所动,一个劲地贴着童博各种讨好。一个有情,一个无意,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快吃吧,别闹了。”童博拍拍三花的脑袋,就好像一个撩完后又不打算负责的渣男。
三花很失望,只得退而去求小黄鱼。可没想到人鱼两空!鱼早被“煤球”夺走了,只剩下些许残羹。三花含泪挤过去,想拿回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可“煤球”立马朝它呲牙。即委屈又弱小的三花只得转头向童博求助。
“没事。我这儿还有……”童博说着从食盒中挑出一块排骨给三花。但对猫来讲,排骨的美味程度显然不如小黄鱼。肉少骨头大,只有蠢狗才喜欢。但三花已经没得选了。
童博还在一旁扎心地问道:“很香,对不对?”
“喵~~”三花把眼泪往肚里吞。
“这下开心了吧!”童博笑着说道。
三花小口小口,吃得很是斯文。这时,“煤球”又跑了过来。
“你别抢它的!”童博想替三花护食。
“煤球”在离排骨一掌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只鼻子动了动,便对目标失去了兴趣。童博又从食盒中夹出一块排骨丢给“煤球”。
“给!不要抢,都有。”
三花嘴里的肉顿时更不香了。
忽然,童博听见一声冷哼,不屑中还带着几分讥诮。他狐疑地望着“煤球”的背影,声音好像就是从那儿传来。不像话!这是一只心存感激的猫咪应该发出的声音吗?不对,任何一只猫科动物都不可能发出那样的声音,尤其那一声冷哼后还跟了一句“白痴”。虽然音量不高但吐字清晰。童博愣了好久,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周二一早,邹仕奇亲自接童博去医院复诊。公立医院人多,拍个片也得排长队,还经常遇到急诊的人来加塞。
好不容易排到了,邹仕奇把童博推进检查室,刚想转身出去,就被护士叫住了。
“家属过来帮忙,把病人抱到台子上。”
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