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心在玉壶。”
皇帝边念边释义,末了不断地在沈云欢耳边重复,指着自己,又指指沈云欢:“朕,就是我,我叫沈山柏。平明送客楚山孤的山。你,阿月,叫沈云欢,就是玉壶里的冰,清澈无瑕,明白吗?”
沈云欢懵懵懂懂地点头,皇帝摇头叹气,无奈地让他重复自己的话。
沈云欢凝视着皇帝,指着他,小声地道:“你,沈山柏……”说完看着皇帝。
皇帝点头,冷声道:“你呢,你叫什么?”
沈云欢抿唇道:“我……我……我叫阿月……”
皇帝咬牙,握着手里已经断了一半的戒尺,喝道:“后面呢,朕问一句,你答一句,朕不问,你就不知道答了吗!说,你到底叫什么?快说!说不出来,朕就废了你!”
沈云欢被吓得抖了抖肩,眼中泪花四溅,支支吾吾道:“阿月……阿月……”结结巴巴重复着,眼神飘向一旁沈丽的我,我垂眸不语——不是我不帮他,是皇帝不让我帮。
皇帝阴鸷地剜了我一眼,一把拽过沈云欢的手,边打边骂:“朕说过多少遍了,沈云欢,你叫沈云欢,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记不住,你是猪托生的吗,蠢货,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吗,朕怎么养了你这只猪啊,白长了这张脸,什么都学不会,学不会,朕要你这双手做什么,只会拿筷子吃饭……”
明王沈霖之进殿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看着沈云欢被皇帝抓着打,像教育三岁小孩一样,恨铁不成钢,暴跳如雷。
沈霖之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也从他人口中得知了沈云欢这个做了十五年质子皇兄回了国,住在皇帝寝宫,天天被皇帝大骂。
“父皇,古人云‘欲速则不达’,又云‘贵人语显迟’,慢慢来吧。”沈霖之跪安后,诚心诚意地劝道。
也只有沈霖之在皇帝发怒的时候,敢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当然,也分场合,比如现在,沈霖之才返京,皇帝不至于会对他发脾性。
沈霖之说的话不无道理,皇帝打归打骂归骂,心里却还是心疼的。当即就丢了又打折了一半的戒尺,将沈云欢拉入怀中,安抚了起来。
而我,适时地捧上御帕,去给沈云欢擦眼泪。
沈霖之请了安就告了退,这档口,没有人会在皇帝跟前找不痛快。
皇帝去上朝了,我也跟着去了。
皇帝下朝了,我又跟了回来,来的时候皇帝特意绕去了华林园南边,去了苏贵妃的宫殿。
皇帝已经许久没有翻牌子了,见了苏贵妃就跟黄鼠狼见了鸡一样,你侬我侬,恨不能水交乳融,骨肉相连,融为一体……
在皇帝如饥似渴地预备要啃苏贵妃脖子的前一瞬,我很熟练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苏贵妃的宫殿修得很是豪华,殿门口都台阶是玉石砌的,人来踏去,玉石被踩翻了面,活络得厉害,有的甚至翘了起来。
我低头捡了两块在手里,等皇帝发泄完原始□□之后,带回寝宫给沈云欢玩。
沈云欢是个成年人了,在南越国大抵能看见蓝天白云草地,回国后却被皇帝关在了寝宫,跟笼子里的鸟儿一样,每日不是吃就是睡,醒了就背书写字,根本没有空余时间玩儿,我偶尔从华林园里给他带一根草儿,捉一只蛐蛐儿,捡一片叶子回去,他看了都是开心的。
许是皇帝大半个月不近女色,一时半会儿抽不回身,与苏贵妃厮磨到黄昏,才叫我回容华宫,说他今儿要在苏贵妃处安歇。
我可算是耳根清净了,不用听皇帝骂人了。
但皇帝叫我回容华宫,我就忍不住叹气。
沈云欢自从入宫,最不怕的就是我,他又是皇子,封了月王,他要是使唤我,我听不懂他的南越语,这可咋整。
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是我第一次与沈云欢独处,我一见面就给了递了两颗玉石过去。彼时他已经犯沉梦之疾睡了一觉,坐在御榻上揉眼睛呢,看了玉石眼睛亮了一瞬,转头将玉石一个连一个丢进皇帝插荆桃花枝的白璧玉瓶里去了——瓶子之所以好好的摆着,是工部侍郎嵇叔玉修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