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国·姜烟(七)
顶之上的人影,如何小心翼翼地窥伺他。
后来他频繁召见那李行首,于屋中饮酒作乐,欢歌笑语,好不快活。更有甚者,那李行首高举着酒壶,倾倒斜注,用嘴接了一口酒,随后舞步飞旋近身,坐于萧山王腿上,萧山王轻轻搂上她的腰肢,对着她的嘴唇便覆上两瓣软绵。
姜烟冷眼瞧着,心中本该汹涌泛滥,醋恨难当,可她却并没有,出乎意料地,她分外冷静。
她了解萧山王,在他身边八年来,他不曾近女色,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全家国,绝不让淳于国覆灭沦落。
现如今他知道姜烟在屋顶上偷看他,却一反常态,摆出一副放浪轻浮的模样,姜烟当下便明白,他是故意要做给她看的。
此后,她便再不去房顶上揭瓦了。
她此次回来,将所知内情尽数告知萧山王,他孤傲的眉眼透露出早有的料定。
“那一沓僧兵名录,你都看到了罢。”他侧对着姜烟,目光微凝。
他所说的僧兵名录,是有日姜烟在屋顶中窥探他时,不小心看到的。
僧兵,是这八年来,萧山王蓄养在全国各地寺庙中的僧人,他们名义上只是随缘出家的佛陀弟子,实际则是萧山王有意在暗中招纳来,以便在往后举事时,充当反抗骠骑大将军杨褒的兵力。
先前阿陆每每不在府中,便是去各地收集名单了,他也从未和姜烟透露半分。
“佛家愈是兴盛,丁税愈是疲乏,先帝早有灭佛的打算,无奈树大根深,蚍蜉不可撼树,总是不了了之。”
“如今朝局紧张,风向再起,灭佛强国之言论,沸沸不可止。”
“唯有趁这朝廷大举灭佛之际,姜汕才有取而代之的机会,到时候万姓之民心,便轻易可得。”
萧山王终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姜烟亦听明白了其中之玄机,那边是要利用万姓向佛之心,拥护姜汕上位,同时利用朝堂灭佛之举,彻底解决僧多民少的弊病,为姜汕登基后铺垫清明好整的开局。
他委实做了良苦的用心。
“既要灭佛,也要拿回帝位,这是我们最基本的打算。”他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姜烟眼底。
“然而如今乌孙与许国狼狈为奸,要谋我一国之疆域……”
“攘外安内,当以攘外为先为重……”
“乌孙胡人想要无中生有,我们便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他告诉姜烟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最后只说:“此为紧要的一环,盼你归来。”
之后,姜烟带着阿丽吞秘密前往许国,努木沙克发现阿丽吞不见之后,便迅速上报,乌孙公主在淳于国失踪之事传开后,京兆府尹先是在全城搜寻了三日,却毫无所获,乌孙王廷便说兹事体大,要求加派使者前来一并搜寻公主的下落。
此次行程,姜烟自是肩有重任,她须得在春猎前赶到许国,并在细作的配合下,接近许国皇帝,说服他放弃与乌孙的合谋,并与淳于国达成联盟。
直到萧山王交予姜烟一枚环形玉佩,她才明白王叔所言并非异想天开。
许国皇帝谢应潜,不惑未半,正值壮年,在许国历史上,是少有的英明君主,于乱世中艰难登基,此后便励精图治,重整河山,硬是将岌岌可危的形式扭转。
那谢应潜说来也是许国的正统太子,他的生母公孙皇后,在生他的过程中难产而死,他的父帝爱妻至极,自公孙皇后香消玉殒,便消沉意志,整日于酒色中麻痹自己,连朝政都无暇顾及,何况说能对区区幼子有多少注意和待见。
他是一国太子,尊贵如耀世明珠,可自打出生,却落得个无父无母无人照管的境地,那时许国的长公主尚待字闺中,见小侄儿实在可怜,不顾流言非议,将他带在身边抚养,往后十二年间,向皇家议亲之人寥寥,有几个真心实意的,也被长公主婉言相拒。
后来碑桥兵变,乌孙胡人宣扬易州境内古石碑上篆刻的是乌孙古文字,便称易州自古以来为乌孙疆土,借口发兵,许国朝堂混乱无人主持大局,消极怠惰之下,乌孙便连破易沧平三州,许国所失疆土七分有二。
彼时的淳于国,废帝在位,国内景象亦不胜唏嘘,之所以稍显安定,也是全因乌孙有许国掣肘,无暇将算盘打到淳于国上。
尔后,许国派国舅出面与乌孙议和,条件是承认易沧平三州为乌孙所有,并将长公主送至北境和亲,许国一一答应,如此战事才作稍停。
三年后,许国皇帝因夙夜酗酒,猝然长逝,太子谢应潜本该顺利继位,却被掌控澧都兵权的贵妃刘氏暗中追杀,国舅爷带着他仓皇出逃,一路潜隐藏匿,到了其外祖父驻扎之地,才总算有所庇护。若不是长公主在乌孙极力牵制,恐怕那时乌孙便能趁虚而入,灭亡许国。
举兵征讨刘氏时,其外祖父曾向淳于国借兵,只是那时先帝亦是刚登上帝位,国内百废待兴,当他询问萧山王是否要出兵相助时,萧山王所持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