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国·姜烟(五)
为何有此一问,摸上自己的脸颊,倒确实发着烫。
“哈哈……看来又是一只小酒鬼啊……”萧山王大笑。
用来泡汤的暖池,造在小院中的一处隔间里,张娘子一早就放好了水,备齐了沐巾、换洗衣物等,姜烟推着王叔到了门口,让他攀到自己的背上,然后再将他背进去。
一开始萧山王说要不让张娘子来背他,张娘子听了怪害臊地躲开了去,嘴上嗔怪道:“怎使得我来背您呢,这阿离公子,习武之人,肯定比老娘我有力气......”
“王爷你说的什么话嘛......”她又羞又恼,面上飞出一个白眼。
这一通便吓得二人大气不敢出,姜烟快快上前去背了他,往暖池里走去。还好王叔清瘦,姜烟多年习武,也算个力气大的,才堪堪背住了。
到暖池旁边,姜烟正打算将王叔放下来,可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脚下虚浮,稍一下蹲,便开始往后倒,她正要稳住重心,却发现不能,于是干脆转了个身,背上仍带着王叔,直直地朝水面砸去,耳边是王叔的一声惊呼:“阿!离!”
“砰!”二人双双跌落于暖池中。
萧山王身下垫着姜烟,故并未完全砸进去,靠着浮力面前支起自己的上身,便去水中捞姜烟。
姜烟呛了好大一口水,被捞出来的时候,不住地咳了许久,他王叔原也着急,在旁边给她拍着背,等她慢慢止了咳嗽,似乎是觉得场面滑稽,偷偷地笑起来。
池水糊住了姜烟的眼睛,她隐约看见王叔在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听见一声被憋住的气,笑得从鼻子里跑出来,她才知道王叔是真的在笑。
“王叔,你笑我!”姜烟抚着自己的胸口,气作一鼓。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取笑阿离。”
“不过是我也呛了些水......”萧山王一面说着一面佯装咳嗽。
姜烟听了便反过来帮他拍背,紧张地问:“现下可好些。”
她的黑瞳在水汽中分外明亮,羽睫尽湿,就连唇瓣都泛着粉红的波光。
秦淞这才发觉他俩离得极近,姜烟一说话,她脸上的光泽便微微闪动,蒸腾的水汽,丝丝密密,慢慢将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她脸上淌下的水珠,滑过下颌与脖颈,一直钻进胸口去,起伏呼吸间,领口露出那块皮肤,分外白皙。
秦淞恍然意识到,姜烟,已经长大成一个女子了。
“嗯……好……好多了……”秦淞从她身上挪开了眼睛。
随后便让姜烟出去,换身干爽的衣服在门外等他,免得着凉。
姜烟换好了衣裳,便坐在隔间门外的台阶上侯着秦淞。她双肘抵在膝盖上,用手撑着脸的时候,脸上的酒热还没有散去,卻好似通过手掌,直流到她心尖上。
她心头一阵热,想起刚刚秦淞捞她的时候,一把揽在她的腰间,现下便有种隐约而紧密的触感,沾在她的腰上。
抬头看星夜疏朗,晚风薄如轻纱,一层层铺展,便有些许冰凉浇溉,拂去身上三分酒热。然而姜烟的胸口仿若有什么东西绽开,毫不讲道理的野蛮,将所到之处全都占满,直到哽噎在喉头,才化作一阵灼热、难言的悸动。
月末姜烟去大相国寺看阿弟,被他所忿忿道来的一事,逗得哭笑不得。
他说最近有位贵人来寺里暂住,贵人带着她的女儿,那女孩应该是比姜汕小两三岁,性子却特别顽皮。
礼佛时,那贵人携女,同住持方丈一齐跪坐于前排,可不知何时贵人注意到了姜汕,便说小师父的灵气高,邀请他一同到前头来。
姜汕便被住持拉过去,与那女孩比邻而坐。
“小师父,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上来便圈着他耳朵问。
姜汕耳边一阵刺痒,神情有些不悦,淡淡回道:“文方。”
“文方小师父……文方小师父……”女孩一边摆弄着她的头发,一边独自呢喃,使得姜汕在旁颇受烦扰。
不一会儿,女孩又凑近他的耳朵,问道:“文方小师父,你怎不问我叫什么名字?”
姜汕并不理她,自顾诵经,女孩便抓上来,推怂他的臂膀,嘴里催问:“文方小师父……”
“那你叫什么名字?”姜汕深吸了一口气,已是有些不耐烦。
“嘻嘻……我叫杨妙。”女孩答了一声,露出满意的笑。
姜汕还说,这个叫杨妙的女孩,不仅聒噪而且还野蛮,甚至可以说任性妄为、无法无天。
要是礼佛之时,不与她讲话,她就直接上手来挠他的痒痒。可是要与她讲话,那住持的香板便落在他身上,她却在一旁捂住嘴,咯咯地笑。
还有礼佛之后姜汕须得打扫佛堂,她非要缠住姜汕,让他不要扫了,干脆陪她去天井旁边看乌龟。
“为何不交给别人做嘛?”杨妙紧皱着眉头,跟在姜汕屁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