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国·湘琉（五）

嘉前去收复疆土，无奈圣上总是按住他的疏奏，迟迟不肯允旨，只遣了孙校尉那厮，悠悠地打了数月，也没见出个真章来，回朝之后却带了一名大丹美人，说是大丹人仰慕北宁国威，特呈献陛下。

圣上见了那绝色美人，自是埋进温柔乡中。

那美人在枕边吹着好大的风，说淄城弹丸之地，大丹人只是想借来养养马，并无侵占之意，若陛下不予追究，大丹每年都会进献财宝美人，以报皇恩浩荡。

由此，战事便一拖再拖。忠勇将军的奏折也被悉数打回，批文中竟写道：淄城微毫，无损国本，朕自有主张，勿要赘言。

“陛下恐怕还以为，那大丹人进献美人，是畏惧我北宁国威，害怕我们随时发动进攻所致呢。”

“却不知那蛮人实则居心叵测啊.......”叶嘉握着酒杯，眉头深锁。

“荒唐啊！荒唐啊！”

“那是先帝打下的基业啊！”忠勇将军神情痛苦，捶胸顿足。

“唉，陛下终归是太年轻了。”大娘子搭上忠勇将军的臂膀安抚他。

叶灵还曾给湘琉提过，今圣登基以来颇为冷落将军府，全因先帝当年欲立东宫之时，在皇子相争中，忠勇将军并未作出明确表态。

加上近来所生事端，忠勇将军这些年所受委屈无奈，旁人亦可见一斑。

宴会一结束，湘琉跟兰姑告了准，叶灵便遣了自家马车送兰姑回春江楼，叫小哑巴驾车载她和湘琉齐到州桥南大街去。

不过叶灵本没想带上小哑巴，可耐不住湘琉一番恳求，便也只好答应。

她出门时捎带了腊八粥，还是热的，在马车里叫湘琉快吃。

“我府上厨娘做的腊八粥，可不比蔡家铺子差。”

“你快趁热尝尝。”

湘琉早就饿得不行，摘了面具，大口吃起来。

“那挖心案可有进展么？”湘琉想起叶灵帮那府尹翟风调查此案，已有半年有余，近来却没有听闻什么新消息。

叶灵只是摇头，神色落寞，过了会才淡淡说道：“没有线索，此案追踪太久，翟大人叫我不必再管……”

叶灵心悦翟风已久，忠勇将军和大娘子也心知肚明，重阳时家中做宴，便邀了翟风来，几次三番试探，他却只说些宛转言辞，避重就轻，气得忠勇将军在他离开后，摔碎了好几只茶盏。

叶灵自此便很是伤神，时常来春江楼找湘琉，要她唱曲子听。

州桥南大街此时灯火通明，夜市正值热闹。他们一行人先去了周家铺子买把鲊，酥皮香脆，肉质滑嫩，蘸些酸杏酱，则风味更佳。

而后边吃着蜜饯果子，边看杂技艺人顶碗、钻火圈、走悬索，打了赏钱，又顺道买些香饮子，找个店坐下，点些炙肉和辣菜配着吃。

三人吃撑了，便在夜市里走，摸着肚子消食。

浑然不知当街的萱楼之上，早已有人盯上他们。

“跟着这俩小娘们的那小厮……”

“看着倒是细皮嫩肉的……”

那人啐了一口瓜子皮，眼神微妙。

“是呀，这男子相比女子，有更多好玩之处呢。”

“要不……”随从应声献策。

那人轻蔑笑起来，点了点头，心想：“我动不了你叶灵，动不了那小蹄子，还动不了一个小厮不成？”

他们预备再吃碗藕羹就回去，便叫小哑巴去将停放在萱楼的马车牵来。

可等她俩都吃完了，却迟迟不见小哑巴过来。

叶灵便干脆带着湘琉回去寻他。

可他们的马车仍旧停在萱楼旁，湘琉以为他在里面，便唤他，叶灵上前去掀开帘子，里头竟是空无一人。

“好奇怪，小哑巴去哪儿了？”

“按道理，南大街他是很熟的，不至于迷路。”

湘琉看那马儿在原地踢踏，鼻孔里呼着白气，心底生出些不安。

叶灵脑中闪回一丝金光，便又去掀起帘子看，在底下摸出一串金铃铛。

“这是他的随身之物吗？”叶灵问，

“对！他系在手腕上的，不可能轻易掉落……” 湘琉的心一下揪起来。

“怕是被歹人绑了去……”当下，叶灵心中火速盘算究竟是哪路仇家寻她作报复，排除了一通，便觉得只有一人能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再推算此人若是在南大街，必定去的地方就是——最繁华的萱楼！

她拉了个乞儿，给他些许银子叫他去将军府叫大公子到南大街萱楼喝黄酒。

随后便带着湘琉直接进了萱楼中，问那掌柜，可曾见过一男一女上去，男的戴花幞头，女的穿狐裘，那掌柜听她们要寻人，神色微变，摸着鼻子，摆着手说：“没有没有。”

叶灵一试便知他在撒谎，因为刚刚走上楼的那对，正是她形容的一男一女。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