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灰5

谢怀柯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斜右边是一辆炫彩小动物主题冰淇淋车。

【宿主。】长期沉默的02没忍住开口，【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怀柯维持着一个02很眼熟的动作，仔细看来，跟他们缔结协议时的情况何其类似，这个女人还是半死不活的垂着眼睛：【需要给你写个计划表吗？】

主神的系统基本是辅助类系统，他们分发不同任务给不同的签约宿主，在世界发生偏移前，它们一般不会过问宿主的行事——当宿主的魑魅魍魉太多了，很难摸清他们想干嘛，系统就算提前插手也没什么用，不少时候适得其反。也亏是主神仁慈，只要求终点的合理恰宜，给予能人最大的发挥空间。

02冷笑一声：【系统正在更新——更新完成——】

【新通知，请宿主向系统报备每次行动的目的，方便系统备份分析。】

【介于宿主没有汇报，**本该对你进行惩罚，但事出在系统数据未更新前，**决定，本次惩罚取消。】

杂音翻夹，刺痛扎入谢怀柯的耳膜。常人早要对突如其来的刺激折磨的面容扭曲，她却未有分毫阖眼的表情变动，放任系统02做各种各样的小手脚。

困倦和乏力同样干扰着她，无质空间的后遗症远比这个可悲系统施加在她身上的惩罚可怕。

从无质空间抓人做任务，没有正式编号，严重的操作不合规，桩桩件件都明晃晃的展示它冒牌主神系统的身份。哦不，它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主神的系统，也就谈不上什么冒牌了，顶多算三流。

那么，如此低劣的强迫性手段，不明所以带着搅动世界意图的任务，大致可以判断这个三流系统的主人是个行迹恶劣的有意生命体。如果算上劫持无质空间罪犯这一条，这位有意生命体现在应该是个行迹恶劣的通缉犯了。

怀柯心中有了定夺，闭上眼睛感受着离开无质空间后缓慢恢复的力量，决定为自己做一个小小的保障。

【好啊，你听好了，系统02。】她咬着字句，语调突然被赋予了生命的婉转，类似伪装植物的蛇类生灵缓动着纤长翠绿的身躯，【我会加强他的优势，修正他的弱点，我会让我在他生命中足够重要，然后告诉他，我希望他当“故事反派”。】

【我会让他成为反派，如你所愿。】

02的收音装置认真记录着宿主的言行，在某个瞬间，它的警报装置发出刺啦刺啦的异响，可当02试探检索错误的根源，得到的只有茫然的一无所获。

【你干了什么？】02直觉异常来源于她，可信息如同落入水中的泡沫，看不见捞不着，它甚至没有由头发落。

怀柯恢复最开始一摊死水的模样，露出的笑容恬淡中带着浅略而过的疑惑，比不过一枚树叶落在水面荡起的涟漪：【什么？】

02再次检索了全部程序，它找不出任何疑点，好像警报只是一次随机性的误判。

它沉吟着同宿主展开一场心理拉锯。它曾经见过的人类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拿出了几乎叫人眼花缭乱的成就。那些阴损的诅咒、无名的毒药、超越常理的体魄和强大到足以控制系统的精神力量，或者诡异的叫不上名字的特殊操控，看着不起眼实际上却能颠覆战局的瑰奇能力，来回生死之间的绝对控制……这些都跟眼前这个人挂不上关系，它的系统没有检索出任何的相关性。

无质空间没有无辜的罪犯，它持重的兄长自以为它们的数据库足以比拟主神缔造的世界，大胆到敢于去主神地盘下的主世界级罪犯关押处劫走关押的犯人，但却仍然叮嘱它不要选那些看上去无害的家伙。

但那又怎么样呢？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催生恶毒的花，迎接它们久别的主人。于是它在一堆看上去纯良无害的人之中挑选了这个被剥夺力量最彻底，最无害的。这么一个人，一个被关押的罪犯到底有多危险，02并不在乎。

这趟浑水搅的越乱越好。

在谢怀柯站起身走向冰淇淋车时，02突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语调热切：【没什么，宿主！请你专心于自己的任务，有需要随时呼叫，我会时刻关注宿主的请求，为您提供服务！】

一人一统心知肚明，给彼此的示威机会摆到明面上，对于02来说，宿主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

怀柯知道它心里还憋着坏，这么一回似是而非的过招足够它消停一阵子了。至于在之后，左右不过见招拆招。

“草莓和巧克力各一份。”

园区的冰淇淋罕见地对得起它昂贵的价格，特制的半圆形小碗里丝绒质地的冷食散发出冷甜的香气。草莓味的真给剁了草莓碎，散星一般落着，碗边点缀的绿色香叶新鲜漂亮，最上边用含有浓郁草莓酱的冰淇淋挤了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兔子；巧克力味里加了好几根巧克力棒，和色彩斑斓的巧克力饼干空心小球，顶端混合着巧克力的冰淇淋捏出的是扒拉着爪子的软萌小熊猫。看的出来用料的实在和制作的用心。

服务员笑着递上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