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娀
楚弃厄听着,眼前浮现出棺椁上躺着的干尸。
她已经死了,有娀国最年轻的女祭司。
迎面听见局促的水流声,三人已然走进洞穴中心。
此处有一道瀑布,还有小溪。
溪面上仅停留了一艘小船,船不算新,有被用过的痕迹。带着绣纹图案的红布铺在船上,船头的立柱雕了只鹰,与楚弃厄手腕上的鹰一样。
楚弃厄将火把移近船边,他抬脚踩上去。
船身瞬间晃了起来,水波向外一圈圈打去,荡出一片水渍,打在师灵衣鞋边。
低头,觉得这水颜色深得像血。
迅速抬手按住楚弃厄手腕,师灵衣将手中的火把丢了出去,火光在一瞬间迸发。
这个洞穴内,热量几乎席卷整个地方。
“谁!”师灵衣低喝道。
火把将墙面的蜡燃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蜡烛气味,似寺庙香火鼎盛时期的呛人。
师灵衣的眼神凌厉,没了之前半点儿笑意,那双含情眼尽是警惕。
比起身边的楚弃厄,反倒多了几分戾气与骇人之意。
楚弃厄垂眼看向手腕,他微微挣了挣却被师灵衣抓得更紧。
“嘘。”师灵衣没回头,他轻声道:“先上船。”
接着他没放手,楚弃厄也没动。
于是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何羽桃见状,麻溜儿爬上船,他紧抓楚弃厄的衣袍,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向不远处正在燃烧的火。
半响。
他抬头问楚弃厄,“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类似猫叫的声音,又似婴孩啼哭。
一点点朝他们这边移动,带着火烧断木头的声响。
“嗒——嗒——嗒——”
楚弃厄渐渐眯眼,看清来者。
自火光中走出一个男人,手中抱了只白猫,白瞳。
修长指节揉过猫的毛发,中指上那枚戒指,楚弃厄记得,博布索也戴了。
所以,他是有娀国——皇帝。
伦克巴英俊脸庞被火光照亮,照进那双灰色瞳孔中,他含着笑,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
身上金黄色披风沾了一丝火光,很快,猫跳下怀抱,亦步亦趋绕过伦克巴身子,将那一丝火光当作玩具,扑面了。
伦克巴笑着,弯腰抱起它,夸着,“好孩子。仑图”
仑图慵懒伸着懒腰,在前面带路。
它走到师灵衣他们面前,先是绕着楚弃厄走了一圈又用爪子摸了摸白色袍子。
喵了两声,就跳上船,寻了个干净地趴着不动了。
伦克巴笑着,他的眼睛没有焦距,脸部朝向仑图。
“他很像阿诺娜,是不是。”
仑图喵了声回答他。
伦克巴点点头,他的转头动作有些缓慢,眼睛落有似无看向楚弃厄。
慢声慢气地说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外乡人。”
楚弃厄没回话,盯着伦克巴的双眼看。
几秒后,伦克巴用略感抱歉的话语,他说:“我很多年没见过外面了,上次出城还是迎娶进城的时候。”
他说着,摸索上船,坐在白猫身边。
白猫跳上他的膝盖,把他的膝盖当作枕头趴着眯眼睡,而伦克巴则淡笑着抚摸自己的猫。
“陆品前。”师灵衣喊他。
只见伦克巴的笑容有一瞬间僵住,继而恢复如初,“陆品前这个名字好耳熟……”
他抚摸猫的手指一如既往,没有什么破绽。
师灵衣盯着伦克巴看了一会儿,静默了两秒,继而跨上船将面色冷漠的楚弃厄一并拉上去。
坐上船那一刻,师灵衣就能感觉到楚弃厄对于面前的伦克巴有很大的敌意。
这种敌意是不加掩饰的。
船,慢慢移动。
红色的水泛起涟漪,身后火光逐渐小了……
载着他们一行四人往下游去,终于在五分钟后看见了天空。
这里满是芦苇还有蒲公英,这里有水流和湿润的土地。
一片芦苇扫过伦克巴脸庞,他还能闻到土壤的清香味。
“阿诺娜曾坐这艘船外出并给有娀带回了火,就在三年前,我还记得当年她穿的白裙,红褐色卷发上绑着一条白布,就像你一样。”
他说着,目光转向楚弃厄。
楚弃厄眼神在一瞬间改变,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如此不待见面前这个和善男人,大概,他觉得自己像阿诺娜吧。
手背突觉感到一瞬暖意,楚弃厄低头去看,是师灵衣。
安慰似得拍了两下后松开手。
他道:“传言国王很是不近人情,今天见到却是温和——。”
话没说完就被何羽桃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