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风谲云诡

钟瑜最终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是钟怀不愿告诉他，而是钟怀也不知道。

“将军，小少爷，长公主殿下不愿去正堂，说就在大门口等着。”刚离开不久的守卫又气喘吁吁地蹿了回来，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惊慌。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钟瑜叹了口气，发现自己今天叹气的次数都要赶上往日一整年的次数了。

等人走了，钟瑜才有些无奈地说道：“祖父，不然还是调几个好手回来充充门面吧，您看看现在府里的守卫，都是普通人，别说是护卫我们了，别让我们护卫他们就不错了，屁大点事就慌成这样。”

“行了，这事我心中有数。至于你说的屁大点事，长公主的事可不算小，这上京城中，有几个不怕长公主的？”

钟怀对于钟瑜的吐槽很是嫌弃。

“行吧，您说的都对，那我去见公主了。”钟瑜耸耸肩，推门而出。

现在已是月上中天，但将军府四周竟是一片明亮。

贺文玉居然带了数千禁军围了这里。

【这是要干什么？攻打镇远将军府吗？】

饶是自诩一向比旁人淡定的钟瑜，都没绷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整个上京城就只有一万禁军，她这是带了半数出来啊！别说咱家了，就是一座小城池都能打下来了。”

钟瑜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府中的守卫这么慌了，就算是他，对此也要叹一声：服气了！

“长公主殿下莅临，老臣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赎罪。”

钟怀率先走出府门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说道。

钟瑜紧随其后躬身行礼，却在钟怀开口之后一阵恍然。

【老臣，郑某……我说当初总觉得有哪里是我忽略了的。】

“是本宫深夜叨扰，钟老将军何罪之有。只是将军身边的人，犯了本宫府上的大忌，本宫只能深夜前来将他带回去了。”

贺文玉对钟怀的态度还是友好的，只是说到钟瑜的时候便冷下了脸。

“殿下可否看在我钟家……”

“钟老将军，人我就先带走了，将军年事已高，就早些歇息吧。”

钟怀的话还未说完，贺文玉就十分坚决地立刻将其打断。

空气一下子就凝住了。

“祖父，早点回去歇息吧，顺便安抚一下其他人。这么大的动静，娘他们肯定是醒了的。”

仅仅只过了几息的时间，钟瑜就打破了这凝重的安静。

他握了握钟怀的手，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给自己勇气。

他才十八岁，还没加冠呢。这么大的阵仗，再加上长公主一直以来的恶名，他怎么可能不心慌，怎么可能不害怕。

即使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但是既然长公主选择了拉他入局，拉钟家入局，那他便早已没得选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大贺皇室给的，不论是好还是坏，他都必须接着。

“殿下，我随您……回府上。”

松开钟怀的手，钟瑜径直走到长公主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凝声道。

贺文玉冷笑一声，对钟瑜此刻的决然不屑一顾。只是挥了挥手，琳琅便端着一个盘子走了上来。

即使此刻已经是深夜，但周围明亮的火把还是将盘中之物照的清清楚楚，分毫毕现。

这分明是一个黑铁做的项圈，连接着一根长长的铁链。而这，通常是用来驯服和控制凶猛的猎犬所用。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自己带上吧。不然，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殿下！”这次钟怀是真的稳不住了，这太过分了！

更何况贺文玉还是当着他这个镇远将军的面，这样折辱他的嫡孙。

“圣旨已下，钟瑜现在是我公主府的幕僚，生是我贺文玉的人，死是我贺文玉的鬼。那么，如何处置他就是本宫的事了。镇远将军是对陛下的决定有异议，还是对本宫的决定有异议？”

贺文玉在面对钟怀的时候，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还算是相对尊重的，但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极为过分。

“我钟家儿郎，可以死，但不能受此大辱！”

然而，钟怀乃是三朝元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绝不可能被贺文玉这样短短两句话就给唬住。

他是忠于大贺忠于贺家，但不代表也可以大贺皇室可以这样折辱钟瑜。

他可以倾尽整个钟家之力，即使全家都为此付出生命，也会护卫大贺王朝以及贺家的安危，但是不代表他可以看着钟家人受此折辱。

眼见着此刻的架势，钟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即使皇帝昨日承诺过他一定不会让钟瑜出事，但……现在是当着他的面就能被像拴狗一样拴走，那在回到公主府之后呢？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