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光照的光怪陆离。程昱的大个子蜷缩在一米二的小沙发上，看上去凄惨又可怜。身上穿的还是那天晚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地不成样子。眉头紧锁着，睡得很不踏实，下巴上生了一些细密的青色的胡茬。

江凡一开始是愤怒的，气程昱糟践自己的人生，在人生临近转折点的时刻放纵自己。

很快，那种愤怒衍变成难过，一颗心都被丝丝密密的疼痛所缠绕。一想到那个在学校里风光无限的男孩，日后有可能过上这种一落千丈的颓废生活，江凡心就难受的厉害。

江凡推开门，程昱猛然惊醒。看到江凡的那一刻，下意识起身端正坐着。下一秒反应过来他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又软了身子，瘫在沙发上，“你来干什么？”

程昱的嗓音沙哑地像是锯拉木头，江凡觉得刺耳。包厢里空气污浊，泡面味、火腿肠味混杂着烟味、啤酒味，令人作呕。也不隔音，其他隔间游戏里杀人的咔嚓咔嚓声、子弹声、魔鬼嘶吼的声音，和着年轻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让人头痛欲裂。

江凡言简意赅，“跟我回家。”

程昱垂着头，一撮头发支棱着，看着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我不回。”

“不回就永远别回来。”江凡撂下狠话，“你试试看，我说话算不算数。”说完，转身就走。

江凡讨厌网吧的味道，他像程昱这么大的时候就讨厌。讨厌逼仄的环境，讨厌作呕的气味，更讨厌鼓噪的声音。

江凡出门时被老板拦住，“一百二十八。包宿三天，加上三个白天的时长，三桶泡面，六瓶水。零头给你抹了，给二百四。”

江凡把钱付了，程昱跟着出了包厢。江凡懒得看他，抬脚就走。两人一前一后，程昱邋遢地像个尾随江凡欲行不轨的坏蛋。

江凡上了车，程昱慢腾腾地坐到后座，江凡恶狠狠地透过后视镜看他。程昱又下来，钻到副驾驶。一股冗杂的味道钻进江凡鼻孔，他放下所有车窗玻璃，开车回家。程昱弓着背，尽量缩地离江凡远些。

回到家，江凡在沙发上坐下，程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他面前，耸肩缩背，眉眼低垂。

“去洗澡。”江凡吩咐，程昱顺从地进了浴室。水声响起，江凡扶额长叹。人带回来了，然后呢？

江凡苦苦思索，没有答案。随着年龄的增长，江凡发现，很多问题就是没有答案没有办法的。但眼下这件事，显然不能这样。

水声停了，程昱裹了条浴巾出来。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继续在江凡面前罚站，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江凡想不出答案，习惯性问程昱：“你想怎么办？”

程昱垂着头，“对不起，我喝多了，没管住嘴。”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我不后悔。”

江凡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还小，你根本不懂——”

程昱抬头，冰冷地打断了江凡的话，“你说过，尊重表白者的感情，我也需要被尊重。”

“我尊重你，可是……”

“不，你不尊重。你当我是小孩，当我是一时鬼迷心窍，觉得我在胡闹，你根本就不尊重我。”

“难道你不是？你谈过恋爱吗？你见过几个男生和男生谈恋爱的？”江凡想想就来气，“你懂什么是喜欢？你和我一起生活了这些年，你觉得你是喜欢我。这很正常，我也喜欢你。但这种喜欢不是爱情，你懂不懂？”

“我琢磨了两年多，我比你懂。”程昱坚定不移，“你说你也喜欢我，你想亲我？还是想抱我？”

“我……不是，你……”江凡脸热，又气又恼，“你整天在想什么？”

“想你！我想亲你，想抱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不想见你和其他人亲昵，不想让你谈恋爱，更接受不了将来过没有你的生活。”程昱的眼睛热烈地灼人，说完这些他又委屈地垂下头，发梢滴下来的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他伸手抹掉，像是擦掉眼泪，“这不是爱情，那什么是爱情？”

江凡不知道，心虚让他只能沉默。爱情，他爱过谁吗？江凡扪心自问。

校花算不算？江凡在一次学校的活动上见过她，她长得很漂亮，比明星还漂亮，笑起来像仙女。曾帆算不算？江凡和她在一起很轻松，可以尽情的说话、玩笑。但他好像并没有那种想亲、想抱、想永远在一起的感觉。

江凡甚至想到自己青春期萌动那些个青涩的夜晚，他不受控制的做一些难以启齿的梦。梦里又热，又乱。梦醒之后，他紧张、羞涩，又遗憾。江凡努力回想起梦里的人，从来都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

这么一想，按照程昱的标准，他确实没有爱过人。这让江凡很沮丧，他很想站在年长者的角度教育程昱，但他不会。

最后江凡问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我就这么好？非我不可？”

程昱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也没那么好。”

江凡噎了一下，很想骂人。

程昱又说：“但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