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江凡睁眼到天明，脑袋里依旧乱糟糟的。想不出怎么会这样，也想不出该怎么解决，江凡再一次施展鸵鸟技能，提了车钥匙一大早就赶回学校。

上午十点多，老张给江凡打电话。三年一个循环，老张带完江凡这一届，没成想到了高一又成了程昱的班主任。老张问江凡程昱怎么没来上课，江凡眉头紧锁，在老张看不见的电话那头，使劲地擦着嘴巴，说程昱生病了，替他请了假。

老张很担心，问东问西，都被江凡糊弄过去。挂断电话，江凡气地摔了杯子，这都什么事？还好室友都没在，不然肯定会猜测整日笑嘻嘻的江凡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江凡在学校躲了几天，程昱一点动静都没有。曾可和赵雅茜都问他，程昱怎么不来上课。江凡心里的怒火一日比一日猛烈。多好的小姑娘，曾可娴静温柔，赵雅茜活泼伶俐，喜欢哪个不好，非得和他较劲。

江凡想不出个头绪，又把责任归咎在王伟身上。都是他搞的幺蛾子，被程昱看见，这才种下了恶果。祸害了多好的孩子，老张和他说过，程昱要是能稳定发挥，考到全国数一数二的院校不成问题。

现在怎么办，闹了这么一茬，程昱的心态该怎么调节，江凡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在学校憋地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坐下写论文，翻开书上面满满当当的只写着两个字：程昱。

周四这天一大早，老张又给江凡打电话，“程昱好了没有？能不能上学了？这都请了三天假了？什么病啊，严重不严重？有没有去医院看？不严重的话，还是得上课，最后关头啊，江凡。你当年都经历过，不能重蹈覆辙。”

老张和打机关枪似的一阵突突突，把江凡扫射地丢盔弃甲。高考失利是他的死穴，江凡只得把脑袋从土里抬起来，赶回家找程昱。

家里很干净，江凡看不出家里的情况和他周一早上走时有什么变化。程昱常穿的运动鞋还在鞋架上，拖鞋不在。他床上的薄被凌乱地丢在一旁，书包还放在书桌下面。

江凡颓丧着脸坐在程昱的椅子上，书桌上还摊开一本试卷集，程昱做了一半。江凡之前给他的旧手机安静地放在一旁。江凡摁了摁键，打不开机，没电了。

江凡很久没待在程昱的房间了，程昱自律这方面江凡无法企及。桌上有个精铁书架，很简单，摆放着三层书籍，大都是课外读物。江凡一眼扫过去，心里愈发压抑。

《人生的目的》《生命的意义》《男人恋爱的真相》《爱的本质》《精神病的缘起》《情感的压抑与表达》……

这看得都是什么玩意儿？天天看这个，能不疯？江凡气急，转身出去找了个纸箱，把这些书一股脑扔在箱子里封上，扔在客厅的橱柜里。想了想又怕程昱找到，搬起来扔到自己的床底下。

江凡在床上重重坐下来，两手抱头，使劲抓了抓头发。能去哪？程昱能去哪？

江凡开了车出去找，这一幕让他太熟悉了，他好像一直在找程昱。江凡忍不住想，哪天他要先离开，换程昱找他。没想多这个念头在多年后一语成谶，那都是后话了。

当年，江凡骑着自行车找遍了书店、菜市场，最后追到火车站，把程昱拉回来。如今三年过去，他开着车也只能去这些地方找。

当年只有一个门面的小书店，去年倒闭了。如今是一个足有三个大开间的连锁书城。现在是白天，学生们都在上课，书城里面顾客寥寥无几。

当年只是支了一个帆布蓬遮风挡雨的菜市场也早已变了模样，钢框架、采光板，顶棚上还安装了采光玻璃，里面又宽敞又亮堂，也找不到程昱的踪影。从菜市场出来的江凡暗骂自己傻，一个十九岁的高中生，谁会没事跑到菜市场来躲着。

江凡还去了火车站，当年的老火车站去年已经废弃，新建了一个更大更气派的。江凡一进去就转了向，看不到边际的建筑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他找了一圈，认错了好几个和程昱背影相似的人。

江凡一无所获，心里愧疚更甚。他突然发现，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关心程昱。当年，他把程昱按在火车站的地面上，曾经说过：“我当你哥，你留下来，以后我就是你哥。”如今再看，他哪有半点当哥的样子，也难怪程昱好几年过去一声哥都没叫过他。

下午江凡又去了学校周边，他实在想不出程昱还能去什么地方。他把车停在路旁，在这一条街上挨家询问，拿着手机上程昱的照片，大多数人都是摇头。有几个有印象的一细看照片，也都不是程昱。

奶茶店、咖啡店、快餐店、火锅店、鞋店、服装店……江凡一条街快走到尽头，口干舌燥，力气都快告罄。来到一家网吧门前，江凡猛地一拍脑袋，他怎么早没想到这茬。

进到店里，他把手机递给老板，老板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江凡顿时瞪圆了眼睛，走到后面的包厢区。透过门上的玻璃一直找到最后，终于在最里间看到了程昱。

四平米不到的小间里，阴暗闷热，整个空间被电脑屏幕蓝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