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的吗？

为了不让庄小满闲下来，阿城会刻意留出一点活儿给他，比如让他穿一根篾条，比如让他砍断多余的篾条。庄小满特别小心翼翼，生怕弄砸了似的，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最后，阿城在屋里取出保存完好的破烂衣服，裁成条后编成了背带。在背带刚穿完的一瞬间，庄小满就迫不及待地背过了背篓，抖上几抖，兴奋地转圈圈，还不断回过头去看。他跑到丝瓜架下，摘下丝瓜，然后往后一抛，只听“嘭”的一声，背上一沉，那瓜就顺利地被他装进背篓里了。他又摘了好几个，往高处一扔，然后大步流星地跑过去接住。

他又奔了回来，大声对阿城说：“看我给你表演个绝活儿！”

阿城坐在小板凳上，背都打直了，他面带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只见他倒出刚摘的三根丝瓜，手一用力抛向空中，他一个前空翻后侧面横步，接住最快落下的瓜，然后迅速旋跳转身弓步，接住另一个，最后一个箭步劈叉，低处的背篓刚好接住快要落地的第三个瓜。

啪啪啪啪啪……阿城在这精彩的表演后鼓掌。庄小满抱拳回礼：“感谢这位朋友捧的人场！”然后又嘻嘻哈哈地跑到土里去摘蔬果，丢进背篓。

阿城看着他无忧无虑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他想，其实庄小满没那么烦人，也不仅仅只会捣乱，只要让点儿活儿出来给他做，他其实挺乖的。脚边还有剩下的篾条，他捡起来，比划了两下，好像还能编点小玩意儿。

庄小满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回来了，刚走到地坝就开始喊：“阿城，快来帮帮我，我快被压进土里了！”

阿城见状，连忙一瘸一拐地迎过去，取下他背上满满当当的背篓。阿城心头一紧，差点厥过去。好家伙，这个傻子是把所有的果实全都摘下来了吗？他要收回刚才对庄小满的正面看法，这么多蔬菜哪里吃的完，而且很快会坏掉。

庄小满一身汗，身上烘热，脸上全是汗水流淌过的痕迹，眼睛亮亮的，好像为这种勤劳行为十分骄傲，还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想求一句表扬。

阿城哭笑不得，责骂的话好像就说不出口了，他把庄小满牵到屋内，给他倒了碗水，还拧了湿毛巾给他擦汗，自己又去忙活了。庄小满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还不够，就起身再去倒水，经过门槛的时候，看见阿城还在编东西，就扒拉着门凑过去看，问道：“你又在编什么呢？”

阿城没理他，庄小满自讨没趣，就先去倒水，回头端个水碗坐到门槛上看。等到他用薄薄的白竹片嵌成翅膀，两条细细的竹篾插成触须，这东西仿佛活了过来——一只大蝗虫。

阿城还给这蝗虫的背后引了一条长长的篾条，方便拿。阿城编好以后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把突出来的一些根须都拧掉了。他看了一眼庄小满，果然看到这人的眼里仿佛流下了口水。阿城把蝗虫递给他，庄小满双手小心捧过，呼吸都屏住，生怕一口气把蝗虫吹走了。

庄小满用手点了点蝗虫的眼睛，抬头对阿城说：“真好看，给我的吗？”他的声音打颤，气息不稳。

阿城正把地上的废料赶到一堆，闻声看向庄小满，点点头，笑着“说”：这蝗虫专吃稻叶儿，坏的很，跟你一样。

“我可不吃稻叶儿！”庄小满看完他的口型后立马反驳。他小心地翻看蝗虫的每一点纹理，简直喜欢得不得了。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礼物，接过蝗虫的时候连心都沸腾了。他拥有的东西有两样，一把滚刀，一个名字，都是别人分发给他的。每个暗影护卫都有相同的滚刀和类似的名字，但他突然觉得在收到“蝗虫”的那一刻，自己跟他们不同了，他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毕竟，没有人像他一样拥有一只竹编蝗虫。

阿城笑得眯起了眼，跟月牙儿似的，眼角周围皱起了细细的纹路。庄小满在专注蝗虫的空当里觑到他的笑容，心里冒出一个突兀的想法——阿城挺好看的。他看到阿城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只是没那个心思去琢磨这些。不过这个短暂的想法并没有占据他太多的注意力，他又一门心思扑到手里的蝗虫上去了，他提着竹蝗虫奔向田野，去水稻的汪洋里寻找活的蝗虫，用自己的大蝗虫去吓唬它们。

阿城看着他风驰电掣般的身影，不知为何，觉得踏实满足，就好像看到丝瓜藤上结出第一根丝瓜。今年风调雨顺，瓜果收获颇丰，田里的水稻也马上要结出稻米。小满，能遇到你，真是好运气。阿城收回目光，看到墙角放着的一背篓蔬果，心想得去集市买点盐，做成泡菜长期放置。这个庄小满，整天不给他捅点娄子就过不去。

他又忙活了些琐碎的事情，天不知不觉就黑了，庄小满玩累了，慢悠悠地走回来了。他的手上提着竹蝗虫，边走边用竹蝗虫去逗弄路边的杂草。见庄小满进来，阿城从烧火凳上起来，在屋里点上油灯。庄小满全身脏得不得了，从头到脚都沾了泥土草屑、枯枝败叶。阿城把他头上大块的碎屑理下来，发现他脸上和手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一看就是被水稻叶子割的，于是抓过他的手，“问”道：疼不疼？

庄小满愣了一会才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