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天气日渐转冷。

立冬之后，气温直线下坠，终于在元旦假日跌破零下。

节假日最后一天，附中举行了一场节日研学活动，高三年级的研学地点定在了市科技馆。学校安排多辆大巴车，让师生们在学校集合，按班级统一乘车前往科技馆。

其他班级早早集合完毕先行出发，15班学生拖拖拉拉，磨蹭到了最后。

顾嘉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和盛小莱发微信。

盛小莱今天肠胃炎请假，正给顾嘉报备自己身体的最新情况，期间不忘插科打——“没有我的陪伴不要太孤单奥”，看起来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

市科技馆位于A市新开发区，离附中约有半小时车程，顾嘉摁灭手机打算在车上睡一觉。

这时，车厢内突然泛起一阵窃窃私语，顾嘉抬头看去。

大巴车外，年级主任正在同15班带队老师攀谈，而顾清越竟然站在他身边。

据说1班车辆满员后已经提前出发了，顾清越刚才被一位老师留下来谈论今年数学竞赛的事，到集合点后只能被安排进还没出发的15班。

15班老师了解完情况后就让顾清越上了车。

车厢内，几个油嘴滑舌的男生夸张喊道“欢迎年级第一”，女生纷纷直直打量他，甚至有人热情大胆地向他打招呼。

顾清越面无表情来到最后一排。

此时好巧不巧，只有顾嘉身边空着最后一个位置。大家本以为盛小莱会来，所以没人坐到顾嘉旁边。

这还是自公馆那天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短兵相接，然后各自移开，顾清越座到顾嘉旁边。

他们在附中内没有过什么交集，各自谁也不认识谁的模样，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秦修原。

车厢内，其他人频频回头打量他们，从没一起排列组合过的俊男靓女，此时看着都感到很是新鲜。

坐满人的大巴车缓缓发车，平稳上路。

车没开动多久，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顾嘉拿出一看，发现显示的来电联系人是顾延年，顾嘉不动声色摁停振动，但没有挂断，重新塞回大衣口袋里。

两人坐的近，顾嘉估计顾清越应该也看到了“顾叔叔”的名字。

顾延年让她叫他“爸”，顾嘉最开始难以启齿，就像最初顾延年想两人扮演兄友妹恭时让她喊顾清越叫“哥”一样，每次出口都语气含混很是尴尬。

但一旦开口又不好唤回更有距离感的称呼，顾嘉便当面还会叫一声“爸”，不过手机各处的备注仍是保留了“顾叔叔”这个称呼。

至于顾清越，两人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她在顾延年面前开口叫过他几次“哥”，但顾清越每次都表现得很排斥。

顾嘉突然偏头打量顾清越神色。

适才余光中注意到他脸色很差，现在仔细一瞧，果然发现他脸颊和眼角处微微泛红，被冷白的肤色趁得明显，看起来像是发烧了。

察觉到她突然的注视，顾清越也侧目看去。两人的视线意味不明地碰在一起，顾清越先一步移开目光 。

顾嘉克制住多管闲事的冲动，把视线重新望向车窗外面。路边风景幻灯片似的帧帧闪过，她不再胡思乱想，合上眼睛靠在靠背上试图入睡。

车到站后，顾嘉被大家起身下车的动静吵醒，转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先行下了车。

顾嘉站起身，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算下车先给顾延年回通电话。

高大气派的场馆外，大家正在按班级集合排队，顾嘉打完电话，向15班的方位走去。

集合完毕后，各班老师依次带队进场。

市科技馆占地辽阔，地下一层是沉浸式影院、文创商店和就餐区，一、二层是展览厅，三层是体验馆和各种规格的报告厅。

十五班的学生们心思不在展览上，三五成群扎成一堆火热畅聊，顾嘉独自一人跟在队伍后面漫不经心走着，脑海中思索顾延年刚才给她打的那通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说，想让顾嘉这周六陪他参加一场商业活动晚宴。

随着顾嘉18岁生日的到来，顾延年有意向合作伙伴和广袤人脉圈介绍顾嘉的存在。

对外界来说，顾延年家庭状况一直比较神秘，唯一流露出来的信息是他的妻子在几年前去世，一直没有再娶。突然如此高调地介绍自己“女儿”，大家都把顾嘉看做他唯一继承人。

一时间，名利场上和商业媒体间，“顾嘉”这两个字的提及率极高，大家纷纷对她感到好奇。

顾延年半生打拼下来的商业帝国，堆金砌玉的康庄大道，他执意要推到顾嘉这个外人面前。

顾嘉神色恹恹，眼前浮现顾清越一贯冷漠厌世的样子，内心深处的不自在感再度蒸腾。

她没有抢人东西的癖好，也不觊觎顾家的万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