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无光黎明

41无光黎明

曲解忧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时见窗外蒙蒙亮着，只当自己睡了一夜。再细看，窗外是一排楼屋才察觉自己换了地方。

房中空无一人，他欲开口喊人，但嗓子干的仿佛能滴血，发不声来。

睁着眼睛枯等许久，将要昏睡过去时听见门被推开，睁眼看去是禾光走了进来。

“你醒了？”她头上带着幕篱，撩开了半边白纱，肩上背着行囊，手中拿着一杆红缨长枪。

禾光进来见他醒来，将手里的东西一并放到桌上，倒了一杯水端到他嘴边。

曲解忧借着她的手喝了两杯水，才能开口说：“你要走？”

裴毅不知何时站到门边，抱着一把剑靠着门框当门神。

曲解忧没去看他，只对禾光说。

他正病着，脸上苍白病弱，双眉轻蹙便有欲语还休的浓愁，眼尾因呛了水泛着红色的泪光。

禾光陡然生出愧疚之情：“对。”

曲解忧撑着胳膊要坐起来，禾光单手将他按回去：“我们已与府上的李老打好招呼，他是我朝罢官回乡的老臣，会妥善照顾你，你安心在此处养伤就是。”

他抽出来的手反抓住禾光，瘦长的手背上绷起骨头与青筋：“昨天晚上是你照顾我？”

他的眼神近乎疯癫，执狞地看着禾光的双目。

禾光微微愣神：“昨夜是府中的小厮照看。”怕又不妥，转而皱眉问他“怎么了？”

“不……我说的是在庄子里。”

禾光正欲开口，忽一人兜头盖住她的身影，伸手轻而易举便将曲解忧的手从禾光身上拿开。

“那晚在庄子里是在下照看的九皇子。”裴毅握住禾光那只手，二牵着垂在二人身侧，手腕上均露出一小截红绳。

曲解忧的疯癫的神色一瞬间归于寂静，冷眼看向他。

裴毅：“若九皇子无事，我们便先走了，再晚些日头就大了。”

曲解忧一直没说话。

裴毅替禾光拿起桌上的长枪等物，拉着她往外走。

禾光扶着幕篱走至门前，忽想起一件事回头对他道：“为掩饰你的身份，我们只说了你的化名，周忧。”

“等等。”周幽忽喊了一句。

裴毅关门的手一顿。

他强撑着，支起上半身看着二人：“旭日的百姓过的并不好吧？”

两人皱眉看着他。

真可气，皱眉时两人的模样居然有些像。

“我愿意将统收法倾囊相授。”

禾光微微正过身子来。

裴毅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刻意动了下，将她挡在身后：“统收法说来不过是合并征收，我们早已知道。”

他撑着的那只手肘有伤，此刻上半身的重量尽数压在上面自然是疼痛无比。

周幽半抬着眼睛，神情似笑非笑，但额上青筋突起，面色苍白，要强撑起来也是一身病气的羸弱的模样。

他哼笑一声：“合并征收，你知道我为何逃到旭日来吗？”

裴毅沉默不语。

禾光从他身后走出来：“你是被谁追杀？”

周幽笑着说：“大周皇帝？或者我的弟兄们？嗤……都有可能吧。”

见两人久不说话，他又说：“怎么了？不想学？”

裴毅：“你是何居心？”

禾光：“想学。”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二人都愣了一下。

周幽的目光绕有深意，在二人身上扫了个来回。

裴毅看向禾光。

禾光朝周幽那边走了半步：“你为何要教我们？”

此语与裴毅那句“是何居心”大意相同，不过换了个说法。

周幽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裴毅，眼中的笑意含了些得意的意味。

胳膊上的伤口又将白布染成了红色，他带着额头上疼出的冷汗躺回去，眼前是一片靛青色的纱帐：“报答救命之恩，毕竟以身相许你也不要我。”

若能看见禾光，他一定要露出个憔悴但坚强的笑来给她看看。

不过好在他仿佛听见了裴毅磨牙的声音，这也不错。

耳边忽听见脚步声，他侧头看去，禾光走到他床边。

郑重道：“多谢，不过我们手上还有要紧事处理，你且在此处养伤，日后再见。”

周幽笑着对她说：“日后相见。”

收回目光时刻意往门口扫了一眼，哪里连裴毅的半片衣角都无。

他的笑意愈发深。

“告辞”禾光抱拳离开。

门被从外面关上，二人的身影不见，只听禾光在外吩咐：“他醒了，去喊大夫，对了，准备些清粥给他。”

匆匆离开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

裴毅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