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无光黎明
40无光黎明
有句话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
曲解忧那句“也可能是狼或者老虎之类的”应验了。
有几只野狼寻着血腥气来到两人躲避的山坡,好在那两匹一死一伤的马更诱人,它们暂时没有攻击禾光两人的意思。
曲解忧已经安心的晕了过去,高烧让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禾光挡在他身前,紧盯着一匹狼从二人面前走过去,灰黑色的狼尾巴慢悠悠的甩动着,幽绿的眼睛扫了她一眼。
禾光大气不敢出,紧紧握着手里的剑,额角因为紧张不断淌着冷汗。
马匹就在山坡的另一边,有土坡挡住,禾光看不见那边的场景。
但森林里冰凉的夜风送来狼群撕咬皮肉的声音。
整个森林空寂无人,大喊出声更有可能引来夜猎的野兽。
禾光孤身一人守着一个昏迷的病患,自己身上也带有伤。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狼头从山坡的另一边冒出来。
野性的目光迅速锁定禾光的瞳孔,这匹巨大的灰狼刚进完食,血将它半张嘴的毛发都染成红色,它不断伸出舌头舔舐着鼻子附近的血。
幽绿发光的眼睛冷酷地盯着禾光,缓步走出来。
跟在它身后还有四五只体型相差无几的灰狼,它们四肢落地没有一丝声音,后背的皮毛随着脚步起伏。
禾光的整个手掌因为用力而发白,她将剑举在身前,目光一错不错地紧盯着那只头狼。
它仍闲庭若步般舔舐着自己嘴边的血,猩红的舌头席卷半个嘴巴,露出刺一样的獠牙。
它们吃饱了,对这两只瘦弱的猎物并没有兴趣,从巨石上走了过去。
直到最后一匹狼消失在黑暗中,禾光的肩膀陡然一松,剑掉落在地上。
胳膊发酸发麻,五指微微颤抖着。
她重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正在此时,她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黑暗中往这边疾驰。
她禾光迅速拾起铁剑,重新挡在曲解忧身前防备即将到来的危险。
“禾光?”是熟悉的声音。
禾光的精神陡然一震:“裴毅?”
黑漆漆的黑暗中一个人奔跑的人影逐渐显露出来,裴毅一下冲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你吓死我了!”他几乎要把人揉进身体里,说话的语气都在抖。
禾光拍打着他的后背:“松、松开,要断气了!”
裴毅猛了松开,抓住她的肩膀将人推到眼前看一眼,似乎在确认,又猛的抱进怀里,将头埋入她的肩膀中,后背轻微抖动。
他的泪水很快浸湿她的衣襟。
她轻抚着他的后背,语气轻柔的不像话:“好了好了,我这不是还活着的。”
裴毅紧攥着她的衣服,几乎把那块布扯烂。
禾光被他捂在怀里维持着一个姿势许久,后脊椎都仰酸了,不得不说:“我的伤处要流血了。”
裴毅骤然醒过来,松开了她:“伤哪儿了?”
禾光指着后背:“还有腿,划了好长一条口子,怕是要留疤了。”
“能走路吗?”裴毅只关心伤的重不重。
禾光点头:“不碍事。”
“那就好,”裴毅眼里还有泪,睫毛还湿着,忽然又笑起来,看起来傻乎乎的“若是有疤,是不是只能我看见的疤?”
禾光被他气笑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就像个癞蛤蟆。”
裴毅半搂着她嘟囔:“哪里有我这么好看的癞蛤蟆?”
禾光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下巴在他肩膀轻轻磨蹭。
越过禾光的肩膀,裴毅看见了曲解忧,他醒了。
整个人被褥子车帘等包裹成一团,高大的身缩在狭隘破烂的马车里,面色灰白颓败,眼睛无力的半睁着。
犹如一只腐败的幽灵,双瞳闪着幽幽鬼火,死寂的目光投向相拥的二人。
曲解忧抱住禾光的手缓缓收紧,毫不忌讳地回看着他。
层层被褥下,曲解忧的手捏的的发白,伤口又渗出血。
“我们快回去吧。”裴毅在禾光耳边说。
禾光推开他,看向曲解忧。
曲解忧在她看过来的前一秒闭眼装睡。
“他伤的很重,而且是为了保护我。”禾光看向裴毅。
马车前的篝火静静燃烧着,橘红色的火焰照应在每一个人身上。
裴毅盯着一处黑漆漆的远方思考片刻:“我背他上去。”
他更想把此人丢在此处,或者就地杀死。
但倘若这样做,对于禾光而言怕是一辈子的心结。
山坡的另一边有一条人脚力踩出来的小道,小道依旧陡峭,但相比于乱石杂草丛生的山脊,这条被人踩过的路好走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