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灭
塞过去。到后期怕得多了,甚至常年不着家,连个人影皆无,时无虞像堵他都无可能。
某次时无虞找准了机会,趁他回府时堵在他的书房外,萧浊远远的瞧见了人,立刻返身就走。时无虞推着轮椅行动不快,急得在他身后叫唤,直到快看不见萧浊身影了,才咆哮了一句:“懦夫!”
萧浊的脚步一顿,却微微一勾唇。
时无虞说的不错,也许他只是害怕从时无虞口中亲耳听到那个答案而已。
书房外雨水泠泠,萧浊一页一页地翻看药书,等敲门声响过一而再再而三,确认时无虞那缓缓的汩汩轮声远离之后,才起身,“咿呀”地拉开门。
门外青石地上放着一柄匕首和一封信。
信中内容却让他大吃一惊。
时无虞在信中言明自己并非人族,而是身怀上古妖兽凤凰一族的血脉。从前他隐姓埋名也正是为此,而后被萧惠帝三顾茅庐打动,才出山试图力挽狂澜,却还是无疾而终。
如今他对萧氏江山已无期待,情愿重回妖族旧地、十万大山。并且妖族中藏有至宝,也可医治自己的断腿。只是临走之前还有一事放心不下,想让萧浊将这柄含着自己心头血的匕首转交路长惟。
【凤凰一族可涅槃重生,他的心头血也可以死生肉骨。若是某日路长惟遭逢大难,此物或可救她一命。】
【另,我与长惟实属师友之情,并无其他。时无虞留。】
萧浊将匕首收好,又把信纸放在跳动的烛火上,看着它细细燃烧。
若是时无虞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走,那他如何也追不上。何况,他留着时无虞也是无用,他医不好他的双腿,只好希望自己曾经的老师能够重回族人身边。
至于时无虞在信中所说他与路长惟的关系......
灯花“噼啪”一响,萧浊将指间夹杂的最后一点信纸灰屑扔在地上。
他在意的本就不是一个时无虞而已,他只在乎路长惟的想法。
若她对他无意,纵然没有时无虞,也会有其他的刘无虞、陈无虞。
一切皆是徒劳无功。
静安寺的武僧在护法罩外又是拿棍子捅,又是用法杖敲,拼上了一身力气,各个累得气喘如牛。法罩上金光宛如水波似的荡开,有人眼尖,大喊了一声:“快看!那上面是不是有裂缝了!”
萧浊心头一凛,闻声望去,一道不详的裂纹自上而下缓缓蜿蜒。
“太好了!诸位大师加把劲!把这劳什子罩子撬开,捉了那两混账,交由宗正寺处置!”
但凡触犯清规戒律之人,都需要移交宗正寺处理。宗正寺法度森严、滥施刑罚,传闻任何两条腿进去的生物,不出一日便会躺着出来,任他王公贵戚、名门望族,皆是一概同仁。
在静安寺一众武僧眼里,佛门规矩胜过一切,就算是当今天子来了,见佛面也得缓和三分,何况萧浊本就是个落魄王爷,武僧就更不畏权了。
来不及了。
匕首尖端凝聚利光,狠狠地扎进路长惟的胸口。
萧浊死死地攥紧匕首,让放血槽里的心头血流尽路长惟心脏里。
只有这样,她才能假死一场,才能活下去。
萧浊突然出手震惊了护罩外的一众人:“怎么回事?内讧了?”
另一人冷笑道:“什么郎情妾意,不过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薄情郎而已。”话毕,他抬杖又狠狠往护罩的裂缝上击去。
一阵锐痛,路长惟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萧浊血红的双眸。
顺着那灼心的疼痛,她看见那双握惯了毛笔地清贵双手,指节修长,经络分明。
嫣红温热的鲜血从刀刃刺破皮肉的地方涌出,打湿了他的手指。
路长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她想要问为什么,却痛得说不出力气。
萧浊额角青筋暴露,眼里似乎酝酿着风暴,还有层层叠叠的海啸、雪崩。
“咔嚓——”那道裂缝终于支撑不住,金光四散,恍如漫天萤火。
“萧浊......不要......”
路长惟被他拎起来,额上落下一个轻柔而沾着泪水的吻,然后当胸狠狠一掌——
剧痛袭来,她朝着万丈深渊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