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热
“无妨,我已经拿到了‘生死肉骨’。”
路长惟讶然:他已经参加过拍卖会了?怎么自己当初没有看见他?
不料萧浊突然反问:“你也去拍卖会了么?”
先前路长惟为了省事,没有同他讲起自己遇见时无虞,以及怀疑自己是赤霄转世的事情,现下猝不及防被他问了个正着,不知怎的居然生出一种被捉奸的荒谬感来。
她眨了眨眼睛,确保自己听起来毫无破绽:“去了啊!这么大的盛会,我肯定要去凑热闹的嘛!”
萧浊审视她:“我怎么没看见你?”
路长惟一笑:“人那么多,我个头不高又不显眼,你没注意到我也正常嘛!”
萧浊淡淡道:“若是你在,我注意不到才不正常。”
路长惟一怔,还没等品出他这话中的滋味来,萧浊又道:“就你这般不安分,到哪里都是平地惊雷。”
路长惟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那还有我的第二个问题呢?”
萧浊将食指摇了摇:“今天你问的问题太多了。断了腿的病人,还是好好休息,养好伤吧。”
路长惟无奈。
她在这云鲸上已经来来回回转了五圈,愣是一丝可疑的暗门或者机关的痕迹都没有发现。
该不该说呢,不愧是富甲一方水镜楼造出的机关傀儡,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仔细一端详,却发现这云鲸的表面简直浑然天成,也不知用的什么高级木料和打磨工艺,肉眼所及之处皆是平滑如镜、一丝缝隙也无。
她先前同那帮狂鬼对峙时又耗尽了灵力,纵然再想施法探索也是有心无力。
地面上仍是火光四起,纷乱一片。
她找了个地方躺下,望着仿佛触手可及的黑蓝永夜。
不知怎的,在这无天无地之所,一股冷意不可控地窜上脊背,她忽地打起寒颤来。
“怎么这么冷啊?”她受不住地摩挲手臂。
迷糊中,有人的手贴上她滚烫的额头。
路长惟觉得那双手冰冰凉凉,十分柔软可亲,于是将脸颊凑近来人的手腕,舒舒服服地蹭了一蹭。
那双手却一下子僵住了。
路长惟这才想起来她好像还是同萧浊呆在一块。
她只好费力地睁开如同被铅块压迫着的沉重眼皮。
萧浊却反应过来,将手心下移,盖住了她的视线:“......没事,你沉疴复发,发热了而已。”
路长惟的脑子被热气涨得有些不清楚了,但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确实好像是在突破血云谷围杀时落下了区区致命伤。
原先一路不甚在意,没想到欠下的身体债今天居然一齐爆发出来了。
萧浊的手心为她眼前罩下一片密不透风、令人安心的黑暗,她即将在这片昏沉中睡过去,萧浊却将手移开了。
“你要去哪?”
萧浊道:“我不离开你。”
他一边道,并指作决,一道灵光闪过,半空中腾起一个半透明的圆球,里头燃着熊熊的金色火焰。
他将火球塞进路长惟怀里,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临睡前,路长惟还不忘提醒萧浊:“你若是找到了云鲸的入口,千万记得叫醒我!”
然后,没等萧浊的回复,她就陷入昏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她唤醒:“常姑娘......常迢迢!”
常迢迢是谁啊?
路长惟的睡眠被人打扰,没好声气:“常迢迢不在!别吵!”
萧浊顿了一下:“常迢迢不在,那你是谁?”
路长惟在半梦半醒之间,许久没有答话。
萧浊盯着她的睡容。
他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崩塌感。
就好像,一个长久以来在艳阳之下撑着伞的雪人,始终害怕着自己将会溶化、消失——他便是如此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过着过去的生活。
可有一日,突然地,雪人遭逢了一场暴雨,被不可阻挡、席卷而来的雨水冲塌、泥泞。
他这个雪人却不为自己的坍塌而悲伤,只觉得终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一个为他能够自由、任性堕落的借口。
萧浊的人生是从某一个不知名年岁里,在忘川边带着空白的记忆苏醒而开始的。
他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从何处来,又向何处去。
他孑然一身在地狱里行走,直到某日遇见了包裹在熊熊烈火之中、辨不清真容的黄泉之主。
黄泉之主承诺帮他找回记忆,但代价是需要他帮自己完成一件事。
地狱之中鬼火森森,岩浆光亮如昼。
他站在滚烫岩浆池中唯一一块安脚的黑石之中,仰头望着眼前巨大的神灵。
火焰如此明亮,令他的双目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