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且听风吟(2)
很难得的没有人打扰。
索格只觉得心情极好。
这是除了他本人之外绝对没有人涉足的院落。
小小院落里现在正盛放着颜色清幽的小花。
这种名为夕颜的暗蓝色喇叭花沿着墙角攀爬而上,铺满了三面的围墙,只有背影的那一面看上去还是平常的样子。
这些肆意开放的小花,仰着脸,迎接着最后的落日余晖,那份无法言喻的渴望,像极了当年自己的心情。
索格推开紧闭的门扉,一片漆黑,连夕阳的余晖也没有染亮了这里。
他快步走入,然后随手掩上了房门。
轻轻的一声响,就像是突然与世隔绝一般的安静,瞬间在小院内铺展开来。
索格微微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与心都沉静了下来。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像是十分熟悉这里的一摆一设,每迈出一步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了什么。
他知道在左脚边有个小小的笼子,里面曾经养过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右面前方三步有一个更大些的笼子,里面养过一对小仓鼠;左手边有一排小架子,清一色放着各种手术器械;右手边的小架子上却放着清一色的各应急救的药品罐子。
他走过前院,然后进入后院,本能的伸手摸上空无一物的鸟笼,这里,N多年前有一只喜欢学人说话的鹦鹉。现在还清晰的记得他脖子上的羽毛是淡淡的蓝色,胸脯上的羽毛却是显眼的玫红,背上的羽毛偏偏是翠绿色的,两支翅膀上的却又是杏黄色的,真正的一个花姑娘。当时那两个送来这只笨鸟的人怎么说来着:“璃璎啊,这只鸟可是真正的五颜六色了,比你那些小兔子小乌龟单调的颜色可要好看的多啊!”
当时醉心为一只小兔子包扎断肢的自己怎么回答的:“阿遥哥和阿权哥你们是商量好一起来欺负我的吗?”
彼时的径北遥有些好笑的看向欧权伽,道:“看看,看看,小璃璎知道我们在说他的坏话了。”
欧权伽忍着笑道:“这只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啊,别把我和阿遥的好心当成了坏事,你天天弄这些个小动物的,又不说话,有个伴不是很好。”
径北遥接着道:“对嘛,你教会了它说话,这里就更热闹了。”
少年的万俟璃璎歪着头,一脸的不解:“这些小猫小狗,小兔子小乌龟也很亲近我啊。”
那两个年长的终于再忍悛不住,放声大笑。
不自觉的,索格的嘴角微微上挑,一个极清浅的圆润的弧度,一向冷峻的脸容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他推开那扇一直以来紧闭的门,于是,本来漆黑一片的院落里第一次有了光芒。
一片柔和的珠光笼罩在头顶,然后蔓延开来,将整个房间也染上温暖的明杏黄色。
在索格手心里安静的躺着一颗鸽蛋大小的明珠,满室的珠光就是自这颗明珠散发出来的。
索格看着手心里的这颗明珠,圆润的珠子光可鉴人,光滑的珠身清楚的映出此刻自己脸上那淡淡的笑意。
心里一惊,立刻收敛起那一丝柔情。
展目望去,屋里是些个小人小马,精致的手工玩具,还有两个样式老旧的拨浪鼓,还有流苏掩盖下的一身华丽衣裳……诸多种种,全都蒙上了一层薄灰。
走上前,掸掸浮尘,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只拨浪鼓,只手一摇,鼓两侧的小珠子打在依旧完好的鼓面上,发出悦耳的敲击声。
再执起一只小小的木马,想起幼小的孩子挥舞着那只木马,咯咯笑着的娇俏模样。
伸手,拂开流苏,展开那一袭大红的华丽衣裳。
当年,并没有亲眼见她着上这一身华衣,亦没有见证她由少女转为少妇的变化,错过了许多许多,再见面时,她已经是九重冠下清俊男子名副其实的妻子,再不是自己熟悉的那朵云中花蕾。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向陌生人。
是的,突然离去,突然出现的自己,打乱了她的生活,将她一下子就推到了最前面,承受了所有不应当由她一力承担的诸多前因后果,而那时的自己高举着要为径北遥复仇的大旗,眼睛里看不到她雍容华贵之后的沧桑眼神。
我的姐姐,我还欠你个婚礼,欠你个有所有至亲至爱皆在的婚礼。
小心的将那袭红衣叠好,重新放在流苏之下,索格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的落寞和无助。
他转过身,眼前是一张小小的婴孩儿的床,上面还挂满了各式的彩珠玩具,有风吹过时便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那时置身其中的幼小孩子,一眉一眼雕琢的正好,与那人极似,娇娇清笑,弯起眉眼……
还有这些小彩珠,小彩球,小铃铛,都一直一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只到自己站在她面前,然后伸出手,想要给一个拥抱的时候,姐姐猛得冲上来,一把推开!
那时,映在姐姐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