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祭祀殿内水池碧波荡漾,粼粼波光映照着四□□院的绿意。那棵参天的玉兰树掩映着小桥流水,若隐若现间透露出浓郁的香气。
那年就是在这棵巨大的玉兰树下,彼时还是皇子的秦深荆看到了洛逢欲。周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正值祭祀活动,人声鼎沸,可秦深荆只看到了他,只看到了那一棵树。
洛逢欲那时站在树下祈福,那光景就像秦深荆很久以前在某个冬日里见过的一头神鹿。
多久以前也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在梦境里见过的。
春花秋月,夏日冬雪,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不知不觉,他们相伴已经快要走过二十年了。
夕阳西下,余晖悄悄地洒进窗子,洛逢欲倚身坐在靠窗的书房内,手持一卷兵书,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残留的日光折射院子里的湖水透过窗户,映照在他有些冷峻的面庞上,仿佛是金色的涟漪。
秦深荆走上前,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一件毛毯。
饶是动作和呼吸如此之轻,但洛逢欲还是醒了。
秦深荆顺手接过他手中的书,静静地翻阅着:“这书香,这么容易让你沉醉?”
翻了半天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竟是本兵书。
洛逢欲起身,抬手轻轻擦了擦额角:“前段日子长公主派人送来的,理应都是给你看的,你不看,我便随便翻翻。”
秦深荆方才没注意到他额角有细细的汗珠,想来应该是做了什么不大好的梦吧。每到这寂寥的时节,总让人生出一种孤独悲悯之感。
“怎么,做梦了?在梦中可有与什么人相见?可跟他做了点什么?”秦深荆上前揽住他的腰,凑近了说道。
洛逢欲知道他是在撩拨自己,并不搭理他,转言之:“听说南宁起了不小的内乱,陛下不会对此一无所知吧?”
“你方才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洛逢欲不想跟他以这个姿势谈论如此严肃的事情,便一把推开他,拉开了些许距离。
“南宁内乱,若是真的让新王登基,不一定还会与我大秦这般交好,势必会引发南边战乱,到时祸及苍生,陛下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秦深荆一听到这些不自觉地叹了口长气:“唉呀,茶颜凉尽,月上柳梢,既然时间必然会流逝,与其每天浑浑噩噩,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而耗心耗力,不如让自己恣意放纵一些。说到底,苍生关我何事啊?”
洛逢欲赶紧遏止他:“陛下!神明座下,万物有灵,不得妄言。”
“怎么?逢欲是怕这供奉的神明听到,还是怕所谓的苍生草木听到?听到便听到了,又能奈我何?”
洛逢欲看着他的深邃乌黑的眼瞳,他其实就是天生的帝王,拥有帝王之姿,帝王之气,也绝对有帝王之能,只是他不愿意将自己奉献给黎民百姓罢了。
洛逢欲转过身不再看他,而是朝着房间内供奉的那尊神明向跪下,潜心悔过。
秦深荆也跟着他跪下,一把从身后抱住他:“你以前不是不信神佛吗?”
随着年纪渐长,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得到的东西也让他越来越不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跟外面那群凡夫俗子一样,想着祭拜神明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秦深荆细细啃食他的耳垂和脖梗,弄得他有些发痒。饶是洛逢欲禁欲修行多年,但这份细水长流的爱意着实让他难以回到清心寡欲的从前。
他已然有了欲望,他想要秦深荆平平安安,想要他无痛无憾,想要和他长相厮守。
气氛停滞了片刻,下一瞬,洛逢欲带着滚烫的气息扑过去,两唇相触,便一发不可收拾。
人世浮沉千百年,抵不过这一瞬。
“主祭大人,将军府裴空逐求见。”外面的祭徒回禀,不知是不是混合着夜晚的风声的问题,洛逢欲觉得那些话轻飘飘的,有些遥远,让他听不清楚。
“谁?”
洛逢欲轻轻推了推秦深荆,胸口还有些起伏,他略微调整了下呼吸,又重新问了一声。
“将军府的公子,裴空逐。”
洛逢欲和秦深荆对视了一眼,秦深荆果然不放过任何机会调戏他:“难道他也是你的信徒?我说,主祭大人的人格魅力也太大了些。”
洛逢欲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整了整仪容,才回复他:“你觉得沙场嗜血之人,会是来参拜的?”
等洛逢欲出现的时候,裴空逐已经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洛逢欲倒也不与他计较那么多,直接开口:“细细想来,我与小将军素无交集,可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可是难得的盟友。”
洛逢欲意有所指,但裴空逐故意避开这个话题:“成为盟友就不必了。此番前来是有正事要问主祭大人。”
洛逢欲心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但他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继续等着他的下文。
“昨日统查兵器库时发现少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