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惊魂（五）

天色慢慢昏沉下去，本就宁静的城堡因夜幕的降临而变得异常冰冷。时而传来的乌鸦叫声分外突兀，敲在梦游者惶恐不安的心田间，激起惊涛骇浪。

一片死寂之中，一扇木门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后缓缓探出一个脑袋。青年一身黑衣，隐匿在静悄悄的走廊里。

他把脚步放得很轻，鞋与地面只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若不仔细听，只会觉得是一阵若有若无的微风扫过。

闫忌就这样踮着步子，一路下到一楼大堂。周遭只有悬挂在墙上的火烛零星散着些亮儿，闫忌垂下眸子去看墙壁——只有在这时，墙上的壁画才异常清晰。他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手指与画面若即若离，似乎想要把这一切记在心底。

一路无风无波，画面也随着闫忌路程的变化而变化。很快，青年的目光便被一幅颜色艳丽的图画吸引，在看清内容之后，他快速地皱了下眉。

画上，一群凶猛的野猫扑在人类身体上嗜血啃咬。绘画者采用夸张的表现手法，毫不吝惜红色颜料，劈头盖脸地往墙上甩，看了只叫人生理不适。横死的人类被咬断喉管，无不歪着脑袋，瞪大双眼，四肢木讷地耷拉在地上，像还没完全咽气的僵尸。

闫忌猛地想起昨天夜里诡异的梦境，几不可察地打了个冷战。他默默想道：“如果这些画真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具有纪念意义的历史事件的话……残忍的猫科动物如此对待人类，这里的国君还把它当成圣物，要么是他崇尚暴力，要么就是……”

这点可能性来不及细想，他忽然觉察到裤腿下裸露出的脚踝被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寒意从脊背缓缓蔓延到天灵盖，他结结实实地僵在那里，费了好大劲，把石化的脑袋往下低了一低——一只黑色的小猫仰起脖子，用土黄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而后咧开嘴，露出一排坚硬的獠牙。

闫忌本能抬腿，恰巧与猫高昂的脑袋撞了个满怀。猫的脑壳结结实实挨了闫忌的一脚，发出闷闷的声响。但它似乎察觉不到痛，在幽长的走廊里尖锐地叫了一声，趁势咬住闫忌脚踝。细细密密的牙齿就像一串锋利的刀刃，刺破布料，扎进肉里。闫忌闷哼一声，剧痛立马传来。

他抬手揪起猫的后脖子，不料猫的尖牙还深深地埋在肉里，因为闫忌的突如其来的动作，它的牙齿骤然离去，齿端勾着鲜红色的血肉，直接撕掉了闫忌一层皮。

深可见骨的伤痕乍然出现，闫忌疼得肩膀发颤，喷涌而出的血液被猫吸食得干干净净，只有少部分的“漏网之鱼”溅洒在地面上。闫忌用尽全身力气，把怪物扔向墙壁。猫竟不躲闪，从容地磕了下墙，而后调转身躯，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疯狂舔舐地上流淌的血液。

闫忌慢慢活动右脚，钻心的痛楚立马直击心脏。不确定骨头有没有受到损伤，总之覆盖在骨头上的皮肉已经不见了踪影。幸亏他反应及时，不然自己就会是明天被发现的横死尸体之一。额上冷汗直冒，闫忌扶着墙壁，屈起右腿，用左腿缓缓跳着前进。

他一边走，一边留意发癫的怪物。猫正惬意地品鉴“美食”，还时不时流露出陶醉的神色。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精巧的玩意儿，紧紧攥在掌心里。身上全是黏糊糊的汗，弄得手心也有点潮湿。闫忌止不住地倒吸气，在手掌触及到目标窗子前，耳畔传来迅疾的风声。

猫的行动速度非常之快，后肢一蹬，便飞扑到闫忌身前。小黑猫整个身躯隐藏在黑暗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它在原地默默停顿几秒，忽的咧开嘴，把闫忌肩膀当作借力点，张开嘴对准脖子咬了下去。

闫忌手中寒光一现，银色的针头闪烁着光泽，猛地朝猫扎过去。这动作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闫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紧接着，猫吸血的动作僵住，小腿一蹬，无声无息地晕了过去。闫忌把猫和针管一并拉下去，只觉得脖颈处麻木异常，伤口不深，但对于死亡的恐惧令他四肢百骸冰凉。

他的目光投向碎在地上的针管，蓦然间呼出一口冷气。良久后，他的目光才变得正常一些，轻声说了句：“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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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前，方思衍把它递给了闫忌。

闫忌眼中闪过错愕的神色，而后笑了出来。他低声道：“帮助我，好像对你没什么益处。”

“别想那么复杂，我的目的只是卖你个人情。”方思衍伸手扶了下滑落的眼镜框，神色从容不迫，“这里面的药剂都是一次性的，可以让任意生物陷入深度睡眠，相当于加量版的安眠药。它是我认定的保命神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保命的东西当然要被视若珍宝，”闫忌自嘲地笑了笑，“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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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忌摸索到窗边，拉开紧闭的窗帘。他的嘴唇发白，唇瓣哆嗦着，衣服被汗水浸湿，黏在后背上，有些闷热。恰如此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动静在他身后响起，那一刻，闫忌周身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只剩下一颗心脏空落落地起搏着。他把手攥成拳头，手背上爆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