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时，另一防守破绽，练至圆满极致，可并阴阳为混沌而一，天下无所抗手。

夜安隐练成此剑已久，由于没有可合剑之人，以往执剑抗敌时，总要分出心神护住空门，颇感掣肘却也无可奈何。

而此次有晏惊阑在侧，后者剑术还只是入门，但配合起来竟意外的不失默契。

为了不暴露身份，夜安隐并未运作真气，也是头一回觉得无比尽兴，罢剑后拍拍身旁人肩膀夸奖了几句。

晏惊阑的脸有些红，有方才舞剑的缘故，不过更多还是因面前人的表扬而欣喜不已，头脑一热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师姐以后能只和我练两仪无象剑吗？”

理智压不住蓬勃的感情，脱口而出的话没做太多思考，乖巧有礼的形象一时间维持不住，心底迫切的渴望暴露无疑。

话语落下后，晏惊阑看清面前人目光中难掩的惊讶，热过头的心浸入水中，思绪冷静清明了几分，觉察适才的话疏忽冒失，后退半步抱拳一礼。

“话语欠妥，请师姐见谅……我知晓自身实力与师姐并不相宜，但恳请师姐能再等一些时日，我定会成为师姐最合适的搭档。”

晏惊阑的承诺轻易能听出殷切和笃定，充满自信的模样很是耀眼，本来父母的容貌就不差，他更像捡着优点长似的。

少年时便清俊出挑，如今岁近二十，更是丰姿隽爽，然而比宸宁之貌更动人的，是热烈的坦诚。

好像太阳不屑掩饰热烈，灼目的光刺眼地照亮所有的阴影。

这般近乎明示心意的举动，加上联想到之前一些行止，夜安隐再猜不出来晏惊阑想什么，几百年也就活到狗肚子里了。

若真是个女子，或许会为这份真心动容一二，只可惜，他不是叶娘。

“长夜安隐，多有饶益①”是他名字的出处，过往经历也如同长夜，却非安宁平和，而是不为人知的阴冷灰败，偶然有烛火亮起，便视如拱璧。

可照亮的却是魑魅。

曾寄托全部信任的友人，毫不犹豫将他利用完、再推入深渊，然后粉饰自身，摇身一变站在正义的云端。

夜安隐被迫从虚伪的情义中醒悟，意识到那人所图远不止此，满城喋血的惨剧不过是开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方的狼子野心。

而晏惊阑，是谋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短暂惊讶之后，夜安隐静静与晏惊阑对视片刻，心下有所思量。

他了解晏惊阑，后者身上有很多优点，勤奋、坚韧……

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若不纠正这个误会，算得上一个很好的契机，以叶娘的身份，用表面许诺实则控制的感情，将晏惊阑牢牢栓在在计划之中。

也要利用感情达到目的？

而今处境就像在深沟中一无所有，以命相搏的人必要时自然会把自己赔进去，哪还该考虑手段是否合乎情理？

夜安隐只意外，他长伏乌黑之地，早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虚伪模样，竟还能攥住一个人的真心。

就这么扔了真是可惜。

想到这里夜安隐有了决断，在晏惊阑面前以“叶娘”的身份自居并非难事，于是抬眸轻声道：

“两仪无象剑的配合本就需要双方互相信任，甚至性命相托，日后若遇险境，你能放心将背后交与我吗？”

“师姐救过我的命，我当然相信师姐！”

一直等待回应的晏惊阑惴惴不安，听到没有拒绝意味的话，心中一喜，点头如捣蒜，生怕面前人反悔似的，又问：

“师姐这是答应我了吗？”

被晏惊阑紧张的神情逗笑，夜安隐点头道：“师弟之才世间少有，没曾想我能得你青睐。”

“师姐这话才真是折煞我。”

得到肯定答复后，晏惊阑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若不是想在师姐面前维持形象，甚至想高歌一曲抒发愉悦。

不那么能熟练掩饰感情的年少者，身上能看见因心仪之人而产生的紧张、窃喜。

夜安隐看见晏惊阑脸上的笑意忽生感慨，更多的是愧疚。

抬手指尖蹭过脸上面具，一瞬间泛起疼痛，传递到心脏。这份实际并不属于他的爱意，如同碰触不到的光。

可那光照近身后百年不昼的夜，时间开始流逝，让人对晨光熹微的景象产生期盼。

①《法华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