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出乎晏惊阑预料的是，等叶娘回栖暮山后，他将一同习剑的请求道出，对方答应得很干脆。

“多谢师姐！这是长老给的卷轴。”

晏惊阑将卷轴双手奉上，很是规矩地跪坐在旁边。

他的目光落到对方翻看剑诀的手上，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捻起纸张的动作乍看似拨动心弦，奏起一曲激昂的旋律，心不由自主加快跳动。

趁胸口的热意还未混淆理智，晏惊阑“腾”的一下站起身，语速略快地说：

“师师姐，你先、先看，我去练会剑。”

夜安隐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走到药田边空地的晏惊阑，想着走路都同手同脚的人，能将剑舞出名堂吗？

手脚不协调只是偶然才会出现，晏惊阑将剑握在手中，杂念渐散，回忆着招式要领。

心神变化间，身躯四肢随之而动，周身剑气隐隐，疾时如游龙在渊，缓似九天流云，穿梭盘飞间尽显潇洒又不失稳健。

倒是有模有样。

脸上赞许神色掩在面具之后，夜安隐目光跟随着晏惊阑，将只瞥了几眼的剑诀卷轴搁在一旁。

并非他有着十行俱下、过目成诵的本领，而是早就读过无数遍。

当年夜安隐遇到左青枫时，后者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见他钟情于剑道，便把两仪无象剑给了对方。

虽是家传剑谱，但夜安隐从未有过敝帚自珍的念头，想着这本经过不断改进的剑谱，融汇了夜氏先祖们智慧，说不定能给予左青枫些许启发，使境界更上一层楼。

可惜世事难料，乘风而上和跌入泥潭往往一念之间。

暗暗为左青枫绝世的资质可惜一声，夜安隐拿起火炉上的水壶倒进杯中。

干竹叶在沸水中旋转飞舞，将杯中水变得淡黄微绿的同时，自身也重新舒展开来。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又放回一丈外的人身上。对方挥斩利刃时带动真气，便见金光变化无常，虚实交错，其中窥见几分纵心于剑、人剑合一之意境，很有左青枫的风格，想来和其指点息息相关。

在夜安隐的谋划中，就是打算借左青枫之手，将两仪无象剑教给晏惊阑。

尽管左青枫如今境界有损，但曾经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燃酒剑仙”，实力和见识无可置疑。

本还在想如何创造契机让二人相识，没想到几坛酒歪打正着，欣幸的同时，不免感到很多事情发展是无法预料并掌握的。

定神摒弃掉忽然生出的无力和惶然，黑眸中的冷意如秋夜薄霜，但更深处却是难抑制的怒火，扣住桌角的手愈发用力，指节泛白。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那个人必须死。

情绪波动时，深刻进记忆中的画面再度浮现，不见一点星辰的长空被绵延千里的赤焰点燃，却寒意透体。

收式停剑，晏惊阑回到草蓬下，见夜安隐似有心事，半眯的双眼睛如不曾流转的黑夜，身上披着蓬顶盖下阴影，微斜的光芒畏惧地匍匐在身前几尺外，不敢再往前一步。

“师姐，你不舒服吗？”

直到晏惊阑开口询问，对方似受猝不及防地惊吓，身躯一颤颤，明明二人近在咫尺，却隔着道深渊，面前人仿佛独伫悬崖边，孑然而单薄。

夜安隐原本只是垂眸出神，满腹心思，察觉到晏惊阑靠近并未反应，听闻话语才抬头，便恰是对上了那眸色如光的眼睛，带着殷切的关心，澄澈得不加掩饰。

晏惊阑又连着唤了好几句，夜安隐才回过神，恢复以往温和的目光和语气，端起茶杯递来，笑道：

“刚刚有些走神，让师弟见笑了。”

晏惊阑目光落在茶杯上，应声接下，伸手时不经意碰触到叶娘劲瘦的手指，那手有些凉意，冷得他轻拧眉头，担忧道：

“师姐最近可是受了寒？”

“都快仲夏了，如何会着凉？再说修道者也不会染上风寒之症。”

夜安隐笑道，阅过诸多人情冷暖，一眼便看出这份关心乃真情实意，心情也如拨云见日般好了起来。

遂兴起走出草蓬，随手折了根树枝，作剑般舞动，习习生风，衣袂蹁跹。

轻若流风不沾尘的动作看得晏惊阑微愣，心说不愧是师姐，只看了片刻便能如此卓然流畅。

正在他佩服不已之际，眼中人定住身形，回首道：

“可还有余力？同我一起罢。”

听到夜安隐的邀请，晏惊阑先是惊讶而睁大双眼，不过一息就笑弯了眉目，嘴角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夕阳一簇光正好落在眼睛的位置，淡金色的阳光映入眼底，其中泛着滚烫的热意。

“好！”

两仪无象剑的招式虽强，但若一人使出，短处尤为明显——攻招凌厉可空门大开，守式稳妥却又易陷于被动。

原因在于阴阳二式本就相生相护，两人才能完全发挥此剑法的强大，其一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