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江兴城内不设宵禁，夜交三鼓，街上人马浮动依旧，水道行船满载绮罗。

晏惊阑漫无目的闲逛着，视线游离于周围摊铺上陈列的珠玑，耳里填入不绝如缕的吆喝，郁结于心的隐忧却未消散。

到此地后没有安寅半点消息，偌大个江兴找人无异大海捞针，一开始晏惊阑也想拜托许望帮忙寻人，借天道阁的势力或许能得些眉目。

不过这些日子许望都忙于追查魔教线索，那些虫豸似乎嗅到危险暂时蛰伏起来，没有收集到更多有用信息，友人同样被事所困，晏惊阑也不好开这个口。

满怀心事的晏惊阑被一旁喧闹拉回思绪，瞥了几眼不寻常声音的原处——

前面一家赌坊门口，两个看场伙计正将一男子往外推，那男子趔趄着几近摔倒，嘴里却不服气嚷嚷：

“我一未赖账，二没出千，凭什么赶人？”

“没手段把把都能压中？当你是福星转世啊？没剁手指算我家老板仁慈！”

伙计一脸横肉，满脸凶相，无视男子叫嚣着让拿出证据的话，拎鸡仔般提着衣领，甩手将人丢到店外台阶上，挥舞拳头喝道：

“再不滚就揍你了！”

因各种理由被丢出门的赌徒，路人早司空见惯，看上两眼便继续忙自己的事。

那男子摔得狼狈，晏惊阑也没上去扶一把的想法，毕竟这等人几乎都是利欲熏心、品行不良之辈，还是不要同其有什么接触。

晏惊阑也学着旁人当没看见，往旁边绕几步，耳边却忽有风声，余光见一点黑影飞近，抬手将那物握住，低头一看，竟是枚骰子。

“阁下有事？”

掷物人是那男子，已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袖幅，像没看见晏惊阑脸上戒备，毫不见外的拱手道：

“幸会幸会，这位公子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想必来日必有大造化……”

晏惊阑双目微睁，眉角都带诧异，眼前人模样倒是仪表堂堂，可神情气质都显着放浪轻佻，说话还一副神神叨叨的口气，也不知为何要缠上自己，当下后退两步，抬腿就走。

“别急啊。”男子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可脚步极快地挡住去路。

“左右你也是无事，不如我俩聊聊？”

“有事，借过。”晏惊阑语气沉了下来，只想将这块牛皮糖撇开。

男子扬眉，像是没看见晏惊阑不善的态度，仍嬉皮笑脸道：

“那就奇怪了，公子半夜从家中出来，在街上独自走了许久，也不去某个店里，这倒像是出来散心的罢？”

话语点破心境，晏惊阑脚上一顿，蹙眉道：“你跟踪我？！”

“我司流水可不干这种事。”察觉晏惊阑暂时没了离开的举动，司流水半坐在河岸边的栏杆上，故作神秘地说：

“某不才，唯擅卜卦问心，今日也是算到公子会经过，特来此相候。”

算到我会从这走？难道不是这厮刚好被丢出来？

晏惊阑抱臂不语，脸上不动声色，内心不屑一顾，他可没忘小时候说自己有病的老道，下意识将眼前这人同样划成骗子一类，眼底还有些轻鄙，认为其手脚健全却不务正业。

司流水模样看起来及冠未久，但修道者年岁不显，实际岁数早已逾百，更何况在三教九流之地胡混，鉴貌辨色只需一眼而已，晏惊阑刻意藏住的不屑早落入眼底，却不恼不怒，同之前般轻笑道：

“公子看来不信，不如来打个赌？”

“打赌？”晏惊阑暗道一句不愧是赌鬼，思量少时才说：

“我可没钱和你赌。”

“不赌钱，若是公子赢了，可以问我一件你最想知道的事。”

听到这话，晏惊阑放开交叉在胸前的手臂，司流水这话其实让他有些心动。

方才这人将自己行踪猜得差不离，也许有些本领，说不定可以问到有关安寅的事，不过若真是料事如神，想必是难以取胜，便并未表态继续问到：

“我输了呢？”

“输了也不打紧，入我子虚门做个师弟就好。”

晏惊阑神色微讶，接住司流水丢来的骰子时，他便感觉到对方也是有修为的，此刻让自己加入门派要求有些出乎意料，子虚门这名号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

追问理由，司流水只道有眼缘，晏惊阑有些迟疑地沉默下来。

司流水见人不说话，笑着的眼里闪过狐狸般的精明， “先别着急拒绝，不如听听赌局的规则在再做决断？”

晏惊阑颔首，司流水索要刚刚那枚骰子，递给对方后见方块在其手中，眨眼变作扁圆铜钱，这让他想到安寅变出的栀子花，也是指尖捻动，手腕一翻，出其不意的变化就已完成。

“你来丢这枚钱，我来猜，随你丢多少次，若我猜错一次，就算我输。”

这赌局听起来对晏惊阑很有利，但在看见司流水脸上